明毅跟着张于末去了他的家,那个家位于一栋普通的家属小区内,窗明几净,有着平凡生活的烟火气。
一切都和任何一户平凡生活的普通人家相同,很难想象在这样的背景环境下,会发生如此诡异的案件。
张于末的妻子张晓烟出去买菜还没有回来,两个人一面在家里等着,明毅让张于末提供户口本儿,结婚证,还有两个人的身份证。
张于末嗫嚅着说,“这些平常都是小烟保存,等她回来再找吧。”自己起身,给明毅拿了一瓶矿泉水。
因为基本情况已经明了,两个人坐着没什么话说,时间有些难熬。好在两个人干坐了不久,门外就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小烟回来了,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有着惊人的美丽和高雅气质,养在这种普通人家十分难得。
她诧异地看着明毅,但是看到他身上的专员制服,又看了丈夫脸上的表情以后,就完全明白了怎么回事。
一片淡定自若地脱下高跟鞋,一边有礼貌的和明毅打招呼“专员同志你好,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明毅回答“劳驾你找出你们的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我核实一下信息。”
小烟点了点头,穿着拖鞋走向卧室,翻箱倒柜去了。
明毅看见,自从小烟回来以后,张于末的脸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表情,融合了彻入骨髓的爱和恐惧。看起来愈发显得神经质。
没过多长时间,小烟手里拿着几个大大小小的本本从里面出来,明毅接过来,一本一本仔细地翻看着。
这些证件全部都是真的,而且是张于末和张小烟本人的。证件上的照片和张小烟一模一样。明毅无法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小烟还能有假。
于是他把证件还给张晓烟,低声对她说“有时间最好多关心关心你老公,给他点安全感,不要让他胡思乱想。”
张晓烟苦笑,“他是不是告诉你,他觉得我不是他以前的那个妻子。”
“没错。”明毅点头承认。
“自从我们发生了车祸以后,他就经常这么说。有时候虽然不说,看我的眼神也是十分复杂。医生说他摔到了脑袋,治好的几率不大。”
“出事的是张于末?”明毅惊奇地问。
“没错,交警那里应该有备案。那次车祸中,我只是轻微的擦伤,于末休养了整整三个月才恢复健康。”
明毅了然,同情地看着这对小夫妻,他们两个一个在怀疑中惊恐不安,一个在折磨中煎熬度日。
“专员队那边我还在值班,那我就先回去了,有时间可以约个心理医生谈一谈,看有没有帮助。”
小烟点点头向明毅表示了感谢,就在明毅要离开时,变故陡生。张于末非忽然变得非常狂躁,他一改之前的敏感和神经质,粗声粗气的大吼。
“我没有问题,我没有神经病,是你这个女人,是你这个女人陷害我。”他像个失控的野兽,一面吼叫着,一面扑向娇小的张小烟,打了好几拳。
张小烟似乎很有经验,大部分都轻巧的躲了过去,明毅手疾眼快的摁住了张于末,拧着他的胳膊压在了背后。
张于末痛的极速喘息着,张小烟急忙劝解“没事没事,快放开吧,看着怪疼的。”
明毅缓缓的松了手,认真的告诫张晓烟,“家暴绝对不能姑息,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知道。”张晓烟连连点头,“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他现在只是心里有疙瘩而已。”
明毅离开了,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从门缝里看到于末的表情,是那样的恐惧无助。仿佛独自一人被遗留到了深渊之地。
明毅摇头叹息,虽然十分同情,但是他确实爱莫能助,他和心理医生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太多。
时间还早,他又对这件事情颇有感慨,索性去了一下居委会,想把这件事情查到严丝合缝。
他表明来意以后,那个蓄着短发的干练大姐仰着脸回忆了一下,然后认真的回答。
“谁受的伤咱们不知道,因为他们出车祸以后,一个人受伤,一个人陪护。肯定都在医院里,咱们也没见着。”
“但是张小烟肯定不是假的。因为她不仅外貌,习惯没有改变。当年到居委会办事,曾经不慎在楼梯上摔倒,膝盖上留下的不明显伤痕也是一模一样。”
“就算是克隆人,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无巨细吧。其实张于末也来找我们反映过这个情况。我们也登们做了拜访,让两个人当面对质。”
“张于末的脑袋受过伤,所以不能通过对质早年发生的,只有两个人知道的事情来确定答案,因为张于末自己就是个不确定因因素。”
“但是张于末提出,每一处身体很急,包括胎记和伤痕等等,张晓烟都能有所对应。他确实是真的张小烟无疑。”
“否则的话,他能图张于末什么呢?那姑娘的样貌,气质你也见了,如果不是真的患难夫妻,一脚把张于末踢开,她随随便便就能找个更好的”
明毅深以为然,不愧是搞群众工作的,有理有据,很快就把他说服了。
他心里再也没有一丝疑虑,放心地回了专员队值班。
没想到第一次仅仅只是开始。
从那以后,只要是张于末不上班,他都会来专员队蹲守,一遍又一遍的哭告,祈求专员相信自己。
更令人郁闷的是,就像小鹅会把第一眼看到的当做妈妈一样,张于末似乎认准的明毅。
“所以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认识什么比较好的心理医生吗?我知道你们高端人士比较容易出心理问题。我可实在受不了他了。”
尽管明毅看不到,苏枕还是翻了个白眼“怎么说话呢,你才有心理问题呢。”
“哟呵,”明毅提高了音调“这才上班上了多久呀?就知道亲疏远近了啊。”
“那当然了,”苏枕骄傲的说,“言总是我的衣食父母嘛”
“糟糕,张于末又来了。”说完这一句,明毅急急的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