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近臣自杀的消息,韩精忠当天晚上就知道了。他对赵无崖道:“史近臣一死,我们就少了一个大敌,接下来就是准备北伐了。我有一个想法,当年岳元帅为了抵抗金兵制订了连接河朔的策略,就是让黄河以北的民间力量与宋兵互相配合,夹击金兵,取得了极好的效果,我想这次北伐之前,将天下的武林义士聚集起来,这些人武功高强,惹人能够以一敌百,要是能为我所用,必定能在北伐时立下奇功。”
赵无崖点头道:“不错,大人想怎么办?”
韩精忠道:“赵将军你不但是军事奇才,而且武功高强,在江湖中威望甚高,我想召开一次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以赵将军的武功和威望必定当选,到时候赵将军号令武林,率领这些武林义士一起北伐,大事可成。”
赵无崖道:“要是真能让这些人为北伐出力,我定当义不容辞,只是江湖中能人异士极多,要相当上武林盟主谈何容易。”
韩精忠道:“将军不必自谦,我派卓一飞等人辅助将军。”
赵无崖道:“既如此,我定当全力以赴。”
见赵无崖答应,韩精忠立刻让人在临安城内招贴告示,定于下月初三在临安城南的归云庄举行武林大会,邀请天下英雄豪杰参加,推选武林盟主。一时间,临安城周围群雄云集,各地英雄闻讯纷纷前来。听闻赵无崖也会参加这次武林大会,很多久未露面的归隐之士也来到临安,但与一般武林人士不同的是,这些人并不进城住客栈,而是在临安城四周的寺庙暂住,他们常年隐居在深山之中,清静惯了,不喜欢临安城里的喧嚣、热闹。
在韩精忠的府上又静养了十多天,赵无崖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伤好之后,他走出韩府,独自一个人来到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在临安城内闲逛,走了半天忽然来到一座巍峨的大门前,抬头望去,只见门楣上写着几个金色的大字——长明宫。赵无崖一愣,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地走到长明宫来了?自从上次在皇宫知道了她的身份,他就特别想再见见她,至于为什么要见她,他自己也不清楚。一想到长明公主的样子,他的心忽然猛地一跳,就像是一根琴弦被拨动了一下。赵无崖的脸马上红了,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虽然离开了长明宫,但他的心中仍是不断浮现出长明公主的样子,一会是手拿折扇的白衣公子,一会是身姿婀娜的高贵公主,最后两个影子重合在一起,变成了那个隔着帘子弹琴的云中仙子。现在大敌当前,还是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办,自己怎么能想这些事情呢?难道你忘了岳元帅的遗愿了吗?你忘了死在沙场的将士了吗?赵无崖心中对自己道,但他越是极力控制自己心中越是去想那个人,她那婀娜的身影就像烙在心中一样挥之不去。这种矛盾的心情让赵无崖无比压抑,忍不住拔腿狂奔,想把心中的压抑释放出来。如此飞奔了半个时辰,他不但没有感到疲惫,反而觉得非常舒服。自从独角谷受伤之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狂奔过了。随着双脚不停地用力,体内的真气不断地聚集在丹田,又从丹田流淌到全身各处,开始的时候丹田内只能聚集一小部分真气,到后来聚集的真气越来越多,丹田就像一口大水缸将全身汇来的真气吸纳住,爬坡的时候再释放出来。如此平路的时候吸纳真气,爬坡的时候释放真气,经过调整体内的真气竟能源源不断,经久不衰。赵无崖大喜,不知不觉中,他的武功修为又提高了一大截。他在不经意间领悟到了使用真气的奥妙,几乎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只是双脚用力一路狂奔,不知不觉就奔出了数百里地。中午的时候,来到一座大山前。只见此山于平坦处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显得无比巍峨壮观。连日内,赵无崖接连遇到很多事情,心情无比压抑,看到眼前这座大山,顿时心情大好,顺着崎岖的山路向上奔去,他想爬到山顶体会一下一览众山小的快意。越往上走山路越陡峭,他运用刚才的办法,将真气吸纳于丹田之内,根据山路的陡峭慢慢向外释放,如此一来,虽然山路崎岖不平,但赵无崖攀登之势不减,一个时辰就来到了山顶。此刻他不但不觉得疲惫,反而浑身真气涌动,无比舒畅。山顶平坦处有一凉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凭栏而望。只听他嘴中念道: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声音豪迈而苍凉,听着这豪迈的诗句,赵无崖不由得脱口叫道:“好词!”
凉亭老者回过头来,看着赵无崖道:“年轻人,你懂得词中的寓意?”
赵无崖感叹地道:“词中充满豪迈之气,志向远大,以孙权与曹操和刘备三分天下的功绩来激励自己,极具英雄豪气,‘生子当如孙仲谋’一句更是气度不凡。此词足以与岳元帅的《满江红》媲美。”
老者哈哈大笑:“岳元帅乃千古名将,虽然被奸人所害,没能实现直捣黄龙的愿望,但仍足以功垂日月。老夫乃无用之人,怎能与岳元帅相提并论呢?”
赵无崖见此人虽然老迈,身穿普通布衣,但气度非凡,定不是普通之人。连忙施礼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老者哈哈笑道:“大名不敢当,无用之人辛稼轩是也。”
听到这个名字,赵无崖大喜,眼前这个人竟然就是自己仰慕已久的抗金名将辛弃疾。他曾在山东聚集义士抵抗金兵,后因叛徒张安国投敌,导致义军失败,首领耿京也被叛徒所杀,他闻之大怒,率五十骑直闯数万金兵大营,杀死叛徒张安国,然后渡江南下,归顺宋朝。南归后,他厉兵秣马,操练精兵,力主北伐,收复失地,呕心沥血书写《美芹十论》上奏皇上,却不被采纳,不但英雄无用武之地,一腔热血无处挥洒,还遭奸臣陷害,屡被罢官。无奈之下,只好将满腔热血倾注于词作之上。
赵无崖连忙跪倒在地道:“晚辈赵无崖拜见辛大人。”
听到赵无崖的话,辛弃疾也是一惊:“你说什么?你是赵无崖?”他扶起赵无崖道:“好!好!好!你没有死,这真是太好了!”他连说了三个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把赵无崖拉到身旁,详细询问了此次北伐的经过以及失败的原因。听赵无崖说完他感叹道:“你虽然年轻,但临危不乱,遇事不惊,危急时刻更是将百姓安危为放在首位,令老夫佩服。”
两人在凉亭内坐下,越聊越投机,不觉太阳西斜,已近傍晚。辛弃疾道:“山后有一寺院,我们今天晚上秉烛夜谈,寺中还有一人,正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