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太医急忙凑到一起商议药熏所用的药材,文帝转身进了内殿,他看着曼珠道:“朕不会让你有事的!”像在安慰床上的人,其实不过是在安慰他自己罢了。
不多时,就有宫女将药熏所用之物陆续搬到了内殿之中,文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后在宫中听闻皇后突然昏迷不醒,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可她一进去就看见皇帝坐在皇后床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思虑半晌,终是没有忍心打扰,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宫。
回宫之后,太后回想起刚刚在坤宁宫中看到的文帝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心疼的对自己的贴身婢女道:“你说,哀家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太后娘娘不必自责,如今朝堂已成定局,即便我们不出手,皇后娘娘作为罪臣之女,日后在后宫,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更何况,以皇上对皇后娘娘所做的种种来看,皇上肯定是爱惨了她的,可如今的局势,留着皇后只会让皇上左右为难,只有皇后离世,皇上才能毫无顾忌的处置拓跋一族,也只有皇后离世,皇上才能对南宫将军有所交代,您这也是在帮皇上做决断!等时间长了,皇上自会忘了今日的心痛,明白您的一番苦心!”
太后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哀家不求他体谅哀家,只愿有朝一日,皇帝知晓此事,不会埋怨哀家就好!”
“太后娘娘多虑了!您可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就算皇上日后知晓此事,事成定局,他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已死多时之人同您置气?”
太后没再说什么,可她一想起皇帝在曼珠床前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心中就隐隐不安,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静观其变!
第二日,文帝从睡梦中惊醒,一抬头看见依旧躺在床上的皇后,文帝起身坐上床沿将曼珠轻轻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用自己的下巴抵住曼珠的头顶,双手紧紧将她拥入怀中自言自语道:“珠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永远都不会!”
又是整整一日,皇后依旧昏睡,文帝看着外边彻底被黑暗吞噬的天空,再看看怀中依旧昏迷的曼珠,抱着曼珠的手不自觉又紧了几分。
“李如海!”
外殿转角处候着的李如海听见文帝在唤自己,急忙现身:“皇上!”
“你去天牢将丞相带过来!朕要见他!”
“就在娘娘这里吗?”李如海吃惊的看着文帝。
“就在这里!快去!”
“是!”
天牢内,李如海命人将牢门打开。
“丞相大人!皇上要见您!”
拓跋宏闻言并不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李如海,李如海被他盯得着实难受,只好偷偷告诉他,是皇后娘娘病重,皇上兴许是怕娘娘醒不过来,才要从这里将丞相接回去和皇后娘娘见上一面的!
拓跋宏听完心里咯噔一下,他腾的一声站起来冲着李如海问道,“你说珠儿怎么了?”
“太医院也没能看出娘娘得的是什么病,只是一个月前,娘娘突然添了头疼的毛病,身子也越来越消瘦,直到前几日,皇后娘娘一病不起,药石无医,丞相大人,您就别问这么多了,快跟咱家走吧!”
“父亲,您就快去吧!”次子拓跋磊听见自己平日最宝贝的小妹病重心如刀绞,急忙催促自己的父亲赶紧去看看,而拓跋盛则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劝道:“父亲,不管怎样,您都该去看看小妹。”
拓跋丞相跟着李如海出了天牢,直奔皇后的中宫而去。一路上,拓跋宏说不心疼那是假的,脚下生风,就连身后的李如海都只能小跑着跟着。
他抱着心中的疑虑一言不发的跟着李如海到了坤宁宫,进了内殿,他看着自己躺在文帝怀中身形消瘦的女儿对李如海提醒他行礼的话恍若未闻,只是震惊的站在那里,看着文帝怀中的曼珠一时间难以相信,明明入宫之前她还是那么明媚活泼,怎么入宫还不到一年,就已经成了这副样子?自己把她送到这深宫,是不是真的错了?怎么他好好的掌上明珠,进宫不足一年,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时日无多的样子?
许久,拓跋丞相才对着文帝微微一拜,疏离道:“不知皇上找罪臣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朕是想问丞相,皇后在家时,可有什么隐疾?”
“娘娘在家并无隐疾。”
“那她为何一声不响地就病了?竟然连整个太医院都不知道皇后得的到底是何病!若不是从前的病症,怎么会突然就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好好地一个人突然就成了这副样子,太医院到底是查不出病症,还是受了某人的示下不能说,皇上当真不明白吗?”
“你说什么?”
“皇上莫不是忘了?后宫之中,除了您和皇后娘娘,还有太后娘娘!太后虽不管后宫诸事,可手中,也还是有不少心腹的!”
文帝眼中的怒火似是要将丞相生吞活剥了一般,他忌惮地盯着丞相,一脸戒备,可丞相好像没有看见文帝凶狠的目光一般,道:“罪臣一家受定国公牵连锒铛入狱,不久恐怕就要被枭首示众,届时皇后娘娘就变成了孤女,而自古以来一国皇后不仅要统治后宫,更担任着平衡前朝的作用,所以历朝历代的皇后人选必要出自都是朝中重臣之家,皇后不光要为皇上绵延子嗣,管理后宫,更重要的是,能帮助皇上稳固皇权,其家族能为皇上所用,为皇上分忧,如此重任,又岂是珠儿她一介孤女所能担当的起吗?”
丞相说完心疼的看了一眼床榻之上的曼珠,红着眼眶转身往天牢走去。文帝听完丞相的话愣在那里,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他才幽幽转头对着李如海问道:“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皇后并非生病?此事,和母后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