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彩蝶红着眼眶守在曼珠的床前,寸步不敢离开,生怕自己一转身,曼珠就醒不过来了。
文帝赶到坤宁宫时,看到整个坤宁宫的人全都耷拉着脑袋,面色悲切,诺大的坤宁宫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孤坟,曼珠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面上血色全无,她的贴身侍女两只眼睛通红,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刚刚哭过,文帝心里咯噔一下,他看着床榻上的曼珠突然不敢再往前挪动一步,他不敢再靠得更近一些,他甚至有些想逃,好像眼前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只要他回去,过几天再来坤宁宫时,就又能听到皇后在宫内弹琴了。可他心里又十分清楚,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明明禁足之前还语笑嫣然的皇后,他心爱的那个女子,还以雷霆手段惩治了两个惹是生非的常在,如今只是月余未见,她整个人几乎瘦的脱了相,她本就长得肤色极白,如今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整个人就好像在发光在消逝一般,好像整个人都变成了透明的,不真实的。文帝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两条腿却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挪不开步。
李如海看着皇帝的样子再看看床上瘦的皮包骨的皇后,悄悄示意众人跟他一起退下,独留皇上自己一人在屋内。
文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走到曼珠的床边,他伸手抚上曼珠如雪般白皙的脸颊,手指微微发抖,“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离开我!你还记得吗?”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文帝的眼角滑落,“曼珠······拓跋曼珠·······拓跋曼珠!你给朕醒过来!”文帝情绪有些失控的晃着床上不省人事的皇后。
文帝趴在皇后床头哭的像个孩子,他双肩忍不住的颤抖,紧紧咬着自己的拳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因为太过压抑,文帝觉得呼吸都是痛的,“曼珠,你醒醒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朕什么都答应你!珠儿,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对拓跋一族动手,不该不顾念你们父女兄妹之间的情分,我错了,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我带你去看江南的小桥流水,看西北的大漠无垠。曼珠,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文帝跪在曼珠床前哭一会吼一会,可床上的人始终没有一丝回应,不知过了多久,他仿佛没了脾气,只好伸手端起床边小桌上的汤药,自己先尝了一口,语气宠溺地对她道:“吃药了,吃了药病就好了!”
说着,文帝将手中的汤勺送到曼珠嘴边轻轻喂进去,又顺着她的嘴角慢慢溢了出来,文帝眉头微皱,旋即又温柔一笑,“皇后是不是也想让朕像你之前喂朕那般喂你你才肯吃?”
文帝含下一口药,轻轻渡到皇后的口中,起身准备再依此法给皇后喂药,却不料药汁自皇后嘴角缓缓溢出,文帝一愣,方才还温柔似水的眸子顿时红了,他朱唇轻启眉头深皱,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眼中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手中浓黑色的药汤中,他猛地砸下手里的药碗怒气冲冲地奔向外殿。
坤宁宫外殿,李如海早已传召了太医院医术高明的几位太医,此时他们正与原来照顾皇后病情的两位太医商讨该如何用药,就看见皇帝自内殿怒火滔天的朝他们走来,一众太医慌忙跪下行礼,文帝一把提起跪在中间的年近六旬的院判大人,眯着一双狭长的凤眼问道:“朕命你两日之内医好皇后,否则,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院判像个小鸡仔一样被皇帝提起来,他看着双眼通红的皇帝,哆嗦着擦了擦汗,却不敢不如实禀告:“皇上,皇后娘娘病势沉重,微臣实在是没有把握两日医好皇后娘娘,皇上就是杀了微臣,微臣也办不到啊!”
“你说什么?!”文帝瞪着眼睛盯着他质问道。
“微臣定会携太医院众人全力为皇后娘娘医治,但娘娘病势汹汹,两日时间实在难以回天,望皇上明察!”
“那朕要你们何用!来人!将他们拖出去······”皇帝怒不可遏的吼着,门外呼啦啦涌进来一大批侍卫跪在皇帝面前听命。
李如海看着文帝急忙打断道:“皇上,皇后娘娘如今昏迷不醒,身边不能没有太医伺候啊皇上!”文帝闻言表情一滞,顿时泄了气,想起曼珠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真的怕她就这么一直睡下去。李如海看着文帝表情松动,回头对着太医院院判道:“皇后娘娘如今连药都喂不进去,不知院判大人可有办法让娘娘进药?”
“方才我与几位太医已经商量过了,既然喂不进汤药,那就只能用药熏之法了,只是若三日还不见好转,皇后娘娘恐怕就······”
文帝听他如此说,一时间怒了:“那你还不赶紧去开方子!朕说过,若皇后不能醒来,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为她陪葬!”
“是!”院判颤颤巍巍的应道,身边一众太医早已冷汗淋漓,垂着脑袋一动不敢动,死死的盯着自己眼前的地面,不时有汗珠砸下。
“还不快去!”文帝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太医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