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极问道:“以多欺少,就是你们所谓的正义?”
“正义从不是逞一时之能,无论你有多不可战胜,又有怎样可悲的过去,若劝说只是枉然,我们一定要打倒你,不惜一切。”
“没错,正义六对一,我们不会手下留情的。”吕长歌道。
“你们此时众志成城的模样,让我感到无比愤恨和厌恶,半个时辰,我只用不到半个时辰,定要打得你们各自逃命。”
炎钧道:“那便来试试,看究竟鹿死谁手。”
众人各司其职,雨蝶在远处吹奏笛曲,为他们疏通脉络,治愈伤势。剑心以咒印相辅,余下所有人冲锋陷阵。
怎料想,四件神器敌不过八极双手,从始至终,更无法触碰到他的身躯一寸。
最可怕的是,那一双手胜过世间一切兵刃,他全力一掌即使扑空,拍中大地也能令山岳崩塌,比作手刀劈下,被躲闪开亦会将脚下裂开一道峡谷深渊,而稍受波及,疼痛无以复加。
过往战无不胜的一行人,心头积聚着前所未有的绝望之感,不断的起身和倒下,在这场争斗前不过只是徒劳。
但很快,他发觉了雨蝶存在的意义,巨大的身影扑袭而来,所有阻挡的人全被撞开。匆忙间,雨蝶撑开“星河幻梦”挡在身前。
一阵清伶的玉碎声响迸发于夜空下久久回荡,摘自九天星辰,雕琢鬼斧神工的伞,破灭了。
那是无法修补的彻底毁灭,在天枢星神一拳之下,雨蝶望地目瞪口呆,已想不起应快些躲闪。
“悬壶济世,救死扶伤?那便先从你开始......”
八极挥舞着双手,下一刻,云遥舍命扑上前去。
炎钧大喊:“一起上,从四面阻止他!他的杀招只朝着一个方位,不可能打倒我们所有人。”
就在此时,余光扫到身后,八极变幻手势,脚下忽现一个五色法印,寓意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的大阵陡然而起,虽比先前稍逊一筹,却是无差别充斥在整座祭坛上。
以这神话中的勇士为原点,毁灭般的力量爆裂开,没有谁能免于一难。
“五帝朝宗!”
一招之后,这里已被彻底毁去,所有人倒地不醒,渐渐掩埋在风雪尘土中。
天枢星神埋首不语,面容一如既往得淡然、沉寂,这一切大约早就在预料之中。
但有些人,从不是预料中那样会轻易倒下。
吕长歌拄着重剑缓缓起身,浑身沾满吐出的鲜血,他试着挪动一步,却是无比艰难。迟疑片刻,若有所思,吕长歌像拄拐一样,蹒跚走上前去。
八极笑道:“想不到一把老骨头,却是最坚韧的。”
“我的意志,你无法想象。”
“但有时候,躺下静静等待死亡,才是最明智的抉择。”
“等领教过我最强的招式,便不会这样说了。”
八极惊愕道:“你是说还有所保留,未尽全力就丢了半条命?那我倒想看看,是怎样的招数。”
“这是我苦修数百年,从未施展过的无上心法......”说着,吕长歌突然一步踉跄,靠剑托着才勉强立稳。
“哈哈哈!看来你是没力气走到我身前出招了。”
吕长歌抬起右手翘着食指,大喊道:“你过来,老子一拳打得帝君认不出你。”
“但愿你不会后悔......”八极恼怒,那足以摧毁神器的右拳再度挥来。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遇到任何阻挡,一拳击中,吕长歌两手一撒丢掉了承天剑,身躯摇摇欲坠,作着最后的挣扎。
八极道:“我竟还以为你有还手的力气,怎样,把你之前的话再说一遍?”
突然,吕长歌纵身一跃扑来,绕到背后,死死按住他的双手。
“可恶,你想怎样?”
“这就是老夫苦修数百年的最强一式,强人锁男!”
“你这招的名字,是否太诡异了?”
“不重要,老子无论取什么名,都会被后世人传成这个。”
吕长歌紧紧抱住八极,那一具神力筑成的无形护罩,仿佛九天惊雷、无边业火,时刻惩戒他的躯体和灵魂,然而,他没有一分松手的念头。
像是受到内心深处的呼唤,残喘的众人也相继站起来。
“大叔,你做什么?”云遥道。
“快,把你们所有的力量全都用出来,我猜一切玄机都在他的双手,只要我牢牢制住他便有机会。”
八极道:“蠢货,难道你自己不怕死?”
“一命换一命,足够了。”
云遥握着剑柄的双手颤栗,喃喃道:“怎么办......”
这一刻,没有人回答,直到许久,炎钧紧闭着双眼,仰天道:“动手。”
“可是......”
“再拖下去,他的命也快到头了。”炎钧高举双手,“我先出招,你们跟上。”
炎钧燃烧自己到极致,施展比“万物归烬”更进一阶的“炼狱劫海”,劫火蔓延,热流激荡。
洛轻雪眼含着泪:“可是,我一直把你当做父亲一样......”
两人纠缠在一起尽力挣扎着,吕长歌在反复不断的神力冲击下已面目全非,撕心裂肺地呼喊:“快!”
洛轻雪厉声呼啸,终于再度施展“武神怒”。
雨蝶双手合十默默祷告,如同承受了刻骨的煎熬,而后,冥蝶的身影淡淡浮现。
剑心也倾其所能施以一道咒印,但此刻与身旁几人爆发出的灵力相比,已是高山一石沧海一粟。
当所有人都已完毕,云遥狠狠咬牙,高举“神道慈航”,一剑劈下。
而今他们的修行,每一击都足以撼天动地,当全数汇合,九州大陆被彻底照亮,人们误以为黎明到来,七星陨落的浩劫已然结束了。
他们同样如此认为,当一切重归平静,云遥跪在雪地里,仰天嚎啕大哭起来。
“别难过,托我的福,他也捡回一条命。”
一句淡淡的话,熟悉的声音却像挥之不去的梦魇,飘到耳边。
“他还在努力支撑着,待我送诸位一同上路。”
风烟散去,天枢星神八极,安然无恙地傲立,双手怀抱,吕长歌已被他丢到身后,昏迷不醒。
决心挽救世间的他们,终于绝望了,绝望到来时,无论有多不忿,亦是无果。两位女子几番施展禁术,彻底倒下,剩余的人也默默等待命运定夺。
此刻,前方的人似乎便等同命运二字,缓缓向他们走近。
“我终于明白,你们为何能到这一步,”八极道,“也许曾经,这些逆天的招式助你们一次次扭转乾坤,化险为夷。但今日,一切都将了结,我,就是来破碎你们的妄想。”
当他决意一手定夺乾坤,却突然神智有些恍惚,后退几步,摇晃不止,浑身散发出阵阵酒气。
“怎么会......”
炎钧道:“你以为他会这样轻易被你打败?就在制住你时,对你用了‘将进酒’,我也看出,你身上不知从何而来的神力只能为你挡住寻常伤害,挡不住精神、幻术。”
“为何此刻才......这低劣的酒,后劲倒是不小。”
吕长歌舍命放出的幻术击中,八极站立着合上双眼,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炎钧叹道:“只灌醉还是不够,要拿到附着于神魂的星蕴,唯有彻底打倒他。”
剑心道:“可我们怎样破解他的铜墙铁壁不灭之身,抵挡他胜过一切武器的双手?”
“我也想知晓......”炎钧无奈地摇头,突然间,望向前方的身影,有所顿悟,“为何,他永远怀抱双臂?即使睡着了,也会有这像是本能的举动,难道......”
炎钧迎面走上去,云遥大喊:“你要做什么,当心!”
“或许,我已想起他是谁了,现在要印证我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