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秦嬷嬷手是真巧,原本让她发愁的及腰青丝经她这么几下拨弄,便被盘成了别致的发髻。
沈清禾的嫁妆里没有多少首饰,秦嬷嬷便挑了一支银簪插上,旁边又簪了两朵小花钿,整体清新又大方。
楠儿在一旁奶声奶气地开口:“娘子,好看。”
方才还在说她丑,此时又夸她好看,沈清禾被她逗笑了:“楠儿,并非娘子好看,是你婆婆手巧,替娘子梳的头发好看。”
“头发,好看。”楠儿立即改了口,这下就连秦嬷嬷都被她逗笑了。
“有劳秦嬷嬷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嬷嬷你先去忙别的吧。”
秦嬷嬷看了一眼她素净的面容,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带着楠儿先出去。
留下沈清禾对着镜子,好好看一看自己的这张脸。
平心而论,这沈清禾长得虽不算丑,但确实也并未很出色。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五官长得还算秀气,肤色白皙算是一大优点,然而却被脸上的斑点破坏了美感。再加上唇色略淡,就连眉毛都不太有形状,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的。
比起梁元辰那般出色的容貌,沈清禾的确算长得一般了。也难怪他当初瞧不上她。
不过,原本的沈清也并非属于第一眼美女。但是凭借独特的气质,加上优雅的品味装扮,配合适合自己的发型和妆容,在众人眼里她也是一位知性美女。
俗话说得好,普天之下,没有丑女,只有懒女。
沈清禾打开妆匣,看了一眼里头的瓶瓶罐罐。这古代的化妆品虽有些简陋,这却难不倒她。
没多久,镜中便呈现出一位气质淡雅、面容清新的古典女子,她左右端看了一番,这才满意地起身,出门去找她那位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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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府不大,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
然而沈清禾转了一圈,却没有见着几个下人。
她此时肚子有些饿了,也不知道厨房在什么位置,正想去找秦嬷嬷问问。刚走到前厅,便听到外头有人在吵闹。
难怪院子里没见到人,原来都是跑来这里看热闹了。
沈清禾在那群围观的四五个丫鬟小厮中间瞧见一个眼熟的小人儿,于是凑过去蹲下身子问道:“楠儿,你家婆婆呢?”
小丫头第一眼竟像是没认出她来,又看了两眼,才终于发觉她便是房内的那个娘子姐姐,惊讶的问:“娘子,漂亮!怎么和刚才不一样了呢?”
沈清禾笑着默默她的头:“这叫化妆术。楠儿,秦嬷嬷在哪儿?外头的这些人,又在吵什么?”
楠儿指了指外头:“婆婆在那里。有人来吵架。”
沈清禾探头看了一眼,果然瞧见秦嬷嬷就在前厅站着,旁边还有个年纪五六十的老头子,她凭着记忆认出来,那是梁府里的老管家姓沈,下人们都称呼一声沈叔。
她又伸长脖子,终于在主位上瞧见了她的夫君梁元辰,虽只是侧颜,却也看得出他脸色不佳。
厅内另有四五人站着,个个都似不怀好意。
“这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你们梁府拖欠的银子,究竟什么时候能给!”
“是啊!说起来你们梁府也是读书人家,读书人不是最讲信誉?难道也打算欠钱不还?”
沈清禾在一旁听了一会儿便明白了,原来这些人竟都是来要债的。
梁元辰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今日来的几个债主,个个咄咄逼人。他一介书生,又哪里说得过这帮无赖,眼看着有些顶不住了。
沈清禾想了想,不管怎样,他好歹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总不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欺负,于是轻咳一声,站了出来:“让一让,我要过去。”
围观的丫鬟们这才瞧见她,也认出她的身份,却没想到她竟不似传闻中那般貌丑,一时间竟都忘了行礼。
“一大早的,没想到府里便有这么多贵客!”人虽未至,先声夺人。
跟着,沈清禾脸上带笑,从容不迫地走入前厅。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皆不由被她吸引,只见来的女子端庄大方,年纪看着虽轻,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都不由自主噤了声。
梁元辰一见是她,显得有些不悦。
她跑来这里做什么?
沈清禾此时也看清了,来的人一共四人,其中一位年纪三十出头的妇人,想必就是方才在厅里头叫嚷的那一位,还有两个富商打扮的男子坐在椅子上,角落里另坐着一名形容猥琐的中年人。
方才还在厅中叫嚷的那位妇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这一位莫非就是梁公子昨日新娶进门的娘子?”
谁知,沈清禾听了这话,竟然故作惊讶的反问:“原来这位妈妈也知,我们梁府昨日才办了喜事?诸位今日一大早的,莫不是想来讨一杯喜酒?那怕是来得迟了些。可若是别的缘由,我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要紧事,竟值得各位挑这种日子特意过来。难不成诸位是特意来寻我们梁家的晦气?”
她这一席话,分明是在骂这些人不长眼,故意挑这种日子来闹事。
梁元辰自诩为读书人,自是说不出这种尖酸刻薄的话来。方才在堂上被这群人堵得一肚子火,如今听沈清禾明里暗里讽刺一通,顿时觉得心里解气不少。
尽管如此,她身为妇人,不经同意便擅自闯入正厅议事,此举仍是惹得他不满,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
“我……”那位妇人被怼得一窒,一时间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与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只得讷讷退了下去。
耳根子清静了,沈清禾这才转身,向梁元辰行了个礼:“夫君,我方才在后头听见前头吵闹,便过来瞧瞧出了何事。我刚入门尚不懂规矩,若适才有做错说错的地方,夫君大人大量,应当也不会怪罪于我吧?”
话都被她说完了,让他又能如何?眼下梁元辰也没精神与她追究,摆摆手让她先到一旁坐着:“念你初嫁过来不懂规矩,下次不可再犯。你先去一旁坐着,不得再随意插嘴。”
“多谢夫君。”沈清禾给足了他面子,听话地坐到一旁。
众人只见她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天然带着一缕贵气,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名门闺秀,一时也不敢造次,谁也不敢先开口。
最后,竟是那个不起眼的中年男人先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