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廖书伟糗我,不无恶毒,“你也奇怪,为什么要老头子陪?自己不肯好好找个人来谈恋爱,让男朋友陪呢?喂,你好像失恋很久了吧?”
“我不是老头子,”舅舅想是饿了,边狼吞虎咽对付一笼虾饺边跟廖书伟抗议。
“你是,”廖书伟抬杠,“只有老头子才会不服老,不肯承认自己老。”
我根本无心在意廖书伟的调侃,好像听到陈妮又说了什么,但我没记住,我只拼命考虑昨天晚上的梦到底有哪些细节?在梦里的内容和现在是不是一样?到底,廖书伟是在做了哪个动作之后吻我的?
有人在我耳边说了句话,正处于做贼心虚状态的我猛吓一跳,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然后淅沥哗啦,我旁边的一个服务生手里的托盘、茶壶,茶杯推金山倒玉柱样翻掉,对着廖书伟就砸下去,幸亏舅舅眼明手快,一伸手把廖书伟揪到他怀里去,不过仍有几点茶汁溅到他身上。糟,我闯祸了。
我们一桌子人在惊愕中过了三秒后才能运用正常的语言逻辑。
舅舅先是扶廖书伟起来,问:“怎么样,烫伤了没有?”又问我,“咏哲你还好吗?”
服务生处理着一地狼藉的瓷片杯盘,一路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陈妮关切地询问:“你们两个到底烫到没有?”
不一样,这和我昨天晚上梦到的不一样,事实证明我没撞鬼,也没有超能力,OK,压力消除,我终于清醒,“没有,我没烫到。”和服务生一起拼命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突然站起来。”
服务生委屈地端着一盘子碎瓷片冲我说:“小姐,刚才我有跟你说麻烦您让让,茶来了,可是你好像被吓到,突然站起来,我来不及躲,结果就——”
啊,真是超级糗,我心虚气短,继续,“对不起,对不起,”三双眼睛或迷惑或责怪或好奇地望着我,我咬着舌头胡扯,“就是,就是,好吧,我撞鬼,刚才鬼上,那个身。”
舅舅无奈摇头,“你对着烧卖,蛋挞,也要做深度思考吗?”
“没有啦。”我愧疚到不行,望向廖书伟,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没说话,舅舅的手一直保护性地揽着他肩膀,他的浅色长裤上滩着一团茶渍,我对他说,“对不起。”
接触到我的目光,廖书伟竟有几分羞赫,不落痕迹地挣脱舅舅扶在他肩上的手,脸红。咦?他干吗脸红?难道他能感应到我想什么吗?吼,打住打住,不能胡思乱想下去了,不然谁知道我会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没关系,不干你的事。”廖书伟尽力消除我的内疚。又用手背反拍拍我舅的胸口,“我没事,兄弟,谢了。”他抽张纸巾弯腰擦裤子上的茶渍,道,“你们先吃,我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我带你去,先生。”服务生陪同廖书伟离开。
我在位置上坐定,呵呵干笑,“我和廖老师八字不合,不是害他拉肚子,就是泼他一身水。”
“是哦,你以后离他远点吧。”舅舅也这样说。
不知怎的,陈妮突然笑了,纤细透明的手捂着嘴,瞅着舅舅,直笑得花枝乱颤。舅舅的耳朵微微发热,与笑着的陈妮面面相觑良久,他用筷子去敲陈妮的头,呵斥,“还笑,再笑把你卖到苏丹伺候土财主去。”
舅舅与陈妮这一笑一骂,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境界,只有我是一头雾水。本想追问她干吗笑成那样,却被回席的廖书伟打断,他看起来整齐一点了,陈妮巧笑倩兮,送上点心,“书伟,尝尝,你最喜欢吃的。”
我察觉陈妮对书伟的态度与对舅舅的态度有所差异。她对廖书伟是那种眼角含情,温柔脉脉的。对舅舅,则有点飞扬佻达,哥们式的豪迈,但是很有默契。他们三个假如是三角关系,也是那种超级牢固的不锈钢三角,在旁边的人,很难融入他们。不过我倒是没有被冷落,因为话题差不多是在我身上打转,舅舅问书伟我在课堂上是不是个容易神游宇宙的小孩。
我正经反驳:“不是,我从不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