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他,我小时候作文只写舅舅,我从不追星,我爸妈也靠边站,我固执如舅。
我告诉他,活在白信封里的钟蔓芬,我曾坐在舅舅的单车后面,拿着钟蔓芬给舅舅的信,信封上笔锋刚健的写着舅舅的名字徐家明。
我告诉他,舅舅考上大学那年全家欢腾独舅舅寥落,他陪我唱儿歌:“你拍一,我拍一,珍珠姐姐爱皇帝……”舅舅每次都很认真地笑出眼泪……
“珍珠姐姐爱皇帝,”我问廖书伟,“你懂不懂,懂不懂?喂,你是不是很了解我了?了解了吗?好,很好,老板,结账,我买单!”
和舅舅那次不同,我与廖书伟的怀旧之旅最后用草莓果汁来做Ending。
第六章爱是美好的事情
我比较清醒过来的时候睡在学校宿舍的床上,床边的肖瞳瞳像电视长剧里所有照顾宿醉薄情郎的美丽怨女那样,正温柔贤淑地为我换额头上的冰毛巾。见我醒来,她堵住自己的鼻子,要求:“去洗澡刷牙完再来和我说话,臭死了。”
我头痛欲裂,喉咙跟着火了似的。肖瞳瞳还算体贴,递一大杯水给我,我一边咕咚咕咚灌,一边听她说:“昨天晚饭后,七点左右,你被廖老师送回来,亏你还穿了件名牌的洋装,竟把自己弄得满面油汗,披头散发,边走边睡觉,还吐了廖老师一裤子脏东西……”
我一口水喷出来,面红耳赤,大咳特咳。肖瞳瞳掩鼻而立,一径呼号:“好臭哦,去洗澡了啦。”
我觉得自己完蛋了,洗得再香喷喷,也无法挽回自己在廖书伟面前丢掉的面子,mamami啊,我怎么敢把脏东西吐他一裤子?那是斯文如玉,谦谦公子hurricane啊。完蛋了,真的是完蛋了。
我对瞳瞳说:“怎么办,我一闭上眼睛就想到自己吐了老师一裤子脏东西。”
瞳瞳冷淡,“那你就不要闭眼睛好了。”
靠,这美女室友,老娘总要睡觉的吧?
清理好自己,我给打舅舅电话,奇怪为什么廖书伟没送我回家反把我带来学校了?
“家里出了点事情,”舅舅在电话里说,“你舅妈昨天在医院做检查去洗手间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流掉了,外婆因此心情不好,舅舅担心你醉醺醺回来会被骂,所以让书伟送你回学校,你还好吗?咏哲?宿醉后的人很容易头痛的。”
“还好,我没头痛。”我闷闷答,为舅舅感到难过,安慰他,“舅,你相不相信,天使还会再来的,不要伤心啊。”
舅舅温和淡定的语气,声音轻轻的:“放心,舅舅没事的。”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我的舅舅,从来如此,无论当时什么心境,面对什么问题,也都是这样一句:“放心,舅舅没事的。”
我以为吐脏廖书伟的裤子已经是极限的糗事了,不过我好像是潜力无穷啊,极限糗之上我仍可以终极糗,在廖书伟面前丢人完一次,又在同学面前丢脸了一次。当我捂着痛如刀绞的肚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教室直奔厕所而去的时候,简直是——生不如死。
我拉肚子,导致我拉肚子的罪魁祸首也不知道是酒吧里颜色鲜艳的酒水?还是旧日学校巷子里的吃食?或是那杯摆在路边的草莓果汁?反正,我拉得面无人色,熬不住走去学校的医务室,天晓得在短短十天内我干吗要来此处报到两次?根本创下我人生前二十年的就医记录。在充满着消毒水气味的医务室内,我遇到廖书伟,我们共同向花白胡子的老校医要治疗拉肚子的灵丹妙药,后又各拿着大小药包走出医务室,目光在半空中相遇,相视而笑。
“对不起,”我首先道歉,“昨天给你添麻烦了,还害得你也生病。”
“没关系。”廖书伟笑笑,他脸色不好,但语气温煦。
想到自己昨夜没水准的表现,我不免面红过耳,“我没乱说什么吓到你吧?”
“不会,你说的那些我都很喜欢听。”廖书伟专注地凝视我,目光深沉睿智,话音煞是柔软动人。
我突然觉得能和他一起生病,哪怕是闹肚子,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