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家里人平时赞同你去PUB之类的地方吗?”廖书伟又问。
我家人当然不同意,但我能这么说吗?迟疑两秒后我答:“不,他们不会不同意。”
廖书伟唇角挂着抹了然于心的微笑,道:“一般家长不喜欢孩子做的事情,孩子一定都会做的,这是先天定律,所以,我想没关系吧?就去啊。”
我发现,廖书伟真的是个很特别,很让人窝心并感动的人,我跟随他的脚步,说:“是的,我们不该逆天而行,泯灭天性。”
廖书伟哈哈大笑。他带我去的酒吧颇高格调,装潢很精致,甚至连酒保都生得尤其干净漂亮。还是白天,酒吧里没什么人。廖书伟问我要什么,我说随便,他就帮我点了杯东西,比果汁酸涩点的味道,但挺爽口的,再说颜色实在是赏心悦目,我痛快喝掉,廖书伟直夸赞我酒量好。
喝完没一会儿,我就觉得一股暖流在我四肢百骸里延伸,舒缓我紧绷的神经,致使我精神涣散松懈,所以,我整个人恢复到原始状态,哥们样把我的胳膊搭到老师的肩上,就侃起来了:“这个是传说中的黄汤吗?逊,太逊,和我妈煮的米酒比,当场逊到姥姥家去。”
“米酒?”廖书伟捧着自己那杯白兰地,喃喃自语,“天啊,米酒?!你舅会杀了我。”
我猛力拍他的肩,认真的,“看我的眼睛,看到没有?我不骗你,我舅会杀了你,什么朋友嘛?回来这么长时间也不露面,不够意思,”打个嗝,终于问出来了,“告诉我,你最喜欢的东西和最讨厌的。”
廖书伟以手抚额,无奈叫酒保,“买单……”
我好像踩在团云里一样,虚飘飘跟他出了酒吧,一路固执地问:“回答我啊,最喜欢的和最讨厌的?”
廖书伟一路扶着我说:“你跳什么跳啊,乱七八糟的,脚上扭伤刚好就好好走路嘛……”
“我的脚No problem,还可以跳踢踏舞,”我挣脱扶着我的廖书伟,站在马路边,手指挡在唇边嘘,示意他噤声,打算开始踢踏,可是音乐不好听,不,是我没听到音乐,有个车夫踩着三轮车拉着一车杂务经过,我拦住车,叫人家,“下来下来,我来开车,我的脚不但能跳踢踏舞还能踩三轮车……”
我没踩成三轮车,却被廖书伟丢到一辆出租车里,他忍无可忍地捂住我的嘴,命令:“从现在起不许说话,我要把你交还给徐家明那个大白痴,在见到徐家明之前,不许说话。”
我才不干,拨开他的手,扑倒在他身上,反揪住他的衣领,“不可以,我答应舅舅带你逛逛的啊,我们还没逛呢,我以前也带舅舅逛过,我们去学校,”我回头扯着喉咙跟司机吼,“去学校!”
隐隐约约的,我好像带着廖书伟去了舅舅的学校,去了我的幼儿园,还去吃了我中学附近那家小店的椒盐排骨,好香啊,我都崩溃了,吃了不少。与陪舅舅去年怀旧一日游的行程一致,不过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还叫了两瓶啤酒,边喝边与书伟海聊,我得让他了解我,对我印象深刻。
我告诉他,我小时候,因为我妈的名字徐家慧不幸与本市某地区相同而被同学取笑。
我告诉他,我以前胖得像座会移动的航空母舰,我妈怎么让我减肥,我的初恋怎么夭折。
我告诉他,我是个对什么都没想法的小孩,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的未来是我爹妈打理的,我坐享其成。
我告诉他,我舅舅和舅妈怎么认识的,怎么结婚的。
我告诉他,舅舅回国后,我带他来这里吃过椒盐排骨加甘蔗汁,他又吐又拉瘦了一大圈。
我告诉他,我的口头禅都是受舅舅影响,小时候外婆逼我练毛笔字舅舅说我装王羲之,后来我就这调调了,比如有同学走路没声音我说人家装倩女幽魂,而我比较胖,我就说自己是装龙猫。
我告诉他,舅舅以前常和外婆顶嘴,因为他要考北方大学,我外婆不答应。
我告诉他,舅舅有次在商场把我丢了,是他同学捡到我的。舅舅的同学都很好,都认识我,会帮舅舅照顾单车上的我,在校门口遇到还夸我长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