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生物系的梁老师交往多久了?”
啊?廖书伟怎么知道?我终于警惕起来,“梁、梁、梁老师?我不知道,没听说过。”
廖书伟有点苦恼地皱起眉头,靠在椅子上,“咏哲,你不适合说谎。”
“没有,我没说谎,”我连连摆手,实在不愿意廖书伟皱眉头,他笑起来比较可爱,不过我也不能不维护小舞,嘴硬,“我确实没听说过。”
“这次的校务会议我有列席,”廖书伟手指搓着额角,“咏哲,有人一封匿名信把小舞和梁老师交往的情况告到教务处,我是你们的老师,一定要先了解情况。”
“告到教务处?”我惊吓,啊,小舞,在冰上跳舞的小舞,她真的掉到冰窟里去了。随即又暴跳起来,嗓音高了八个KEY,再也没办法维持风度,“是谁这么缺德写匿名信?关他屁事啊,吃饱了撑的装谁不好干吗装法海那老秃驴?”
“喂,小点声。”廖书伟警告,“这里是公众场所。”
我慌忙坐好,咖啡馆里有年近花甲的教授,有外籍教师,还有情侣,目光全盯在我身上,确实丢脸。
“是谁告密现在不是重点,其实真公开了未必就不是好事情,”廖书伟理智而诚挚地要求,“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恶意,告诉我实话。”
我该相信他吗?我沉吟地望着他温柔的面孔,情绪缓和下来,我觉得,从见他第一次就是信他的,不过,我努力抗拒,“你可以自己去问当事人啊。”
廖书伟摇头,“咏哲,我只想得到问你,因为我觉得当事人或者其他别的什么人,对我的信任程度会比你低。”
我瞅着他的眼睛,喉头干涸。觉得很糟,因为,他要命的准确,比其他人来说,我确实更相信他。所以,我只好招了,并费了很多口舌也让他相信,小舞是个多好的女生,有多值得拥有幸福,多值得被帮助。最后,我问廖书伟:“你会不会反对师生恋?”
“不,我不反对,其实杨过和小龙女就是师生恋啊。”
“啊?那是谁?”我一头雾水,“和小舞的事情有关联吗?”
“你不知道?咏哲,你不看金庸不看电视也该读报纸的吧?”
“我看电视啊,确实不读报纸,但没看过你说的这个。”我惭愧,看样子是金庸的小说里有杨过和小龙女,那我应该——
“就是——”廖书伟想跟我解释,大概又觉得蛮难解释的,放弃,“和小舞的事情没直接关系,所以不用理会。我是说,我不反对师生恋。”
“那你会帮小舞和梁老师吗?”我关心这个,同时暗自发誓,一定要找金庸来看看,嗯,他不反对师生恋,真好。
“我会帮忙。”廖书伟重复说,“你要相信我。”
我微笑,“是的,我相信你。”
接下来的几天,我发两次短信问廖书伟,关于小舞和梁老师的事情到底怎样,廖书伟只是简单回应我,要我耐心一点,这样的答案令我无力。我们寝室似乎还没人知道小舞和梁老师的事情被摆上了台面,我也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小舞自己也不知道,一径快乐着。小舞越是如此天真烂漫,我越是忧心忡忡,竟觉得这等美好可能如极光样短暂,不能长久。
一日下午课后,我出校闲晃,老远遇见眼镜梁和小舞一起等公车,天气逐渐热起来,小舞没戴帽子也没遮阳伞,太阳把她的脸晒得红通通的,梁老师正致力于把手中的一本杂志变成一台小型风扇,并用手帕帮她擦掉额角的汗渍。此情此景,让我破天荒无端悲愁起来。如果我是小舞的话,我会怎么做?又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做?一方面,我觉得这是个荒谬想法,我何苦把自己假设到这样的境况里去?一方面,莫名其妙的,我又觉得我的心,被丢在四月的街头,一发不可收拾地混乱着。
街角转弯处有人在卖二手脚踏车,六成新,五十元即可成交,我无心纠缠,并不还价,上前付钱把车推走。我一直没完全学会骑脚踏车,今天心情差,想刺激刺激自己。路上遇嘴坏的同学调侃:“哟哟,陪着车走干吗啊,扛着车算了。”我愤愤回赠三白眼,再小心翼翼跨到单车上,用尽全身力气,弓着腰,咬牙切齿掌握着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