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适时响起,廖书伟走到我面前,“给我理由,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只好站起来,尽量压抑,“我是觉得,千万只狐狸对着麦田幻想王子的头发,实在太壮观了。”
我的老师轻蹙着眉头,手摸摸额角,很无奈很无奈的,责备:“你真是个奇怪的小孩,都没有感动吗?吼,我真想打你。”
惨,我的脸又熏熏地热了上来,不敢看他,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太失态。
廖书伟倒是很轻易地放过了我,“OK,我们下课了。”
Hurricane前脚走出教室,我还没等整理自己的情绪,就被肖瞳瞳掐住脖子一通乱摇,“黎咏哲,你去死……”
我当然不会去死,我去了图书馆,还特别挑晚饭时间避开众人,在图书馆森然耸立的书架间,啃着一只面包,重新翻阅《小王子》的故事。我可不能让别人看到我这副德性,一向洒脱不羁的黎咏哲因为上了堂英文课就突然间来翻旧书,我害怕人家问我为什么,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半夜时分,我被饿醒了,一天下来只吃了点草莓和面包,实在撑不住,起床找饼干吃。体贴的唐可欣在帐子里迷糊着跟我说:“我桌子上还有几盒牛奶,喝了吧,只吃饼干干巴巴的。”真是个小甜心,瞧瞧小舞,睡得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我像只老鼠样坐在黑暗里喀喀嚓嚓啃饼干,喝牛奶,蓦然想起廖书伟读的那段,“They are what make one day different from other days,one hour from other hours——”
狐狸说:“它就是使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时刻与其他时刻不同。”
现在,我坐在这里,想着这样的话,这样的时间,这样的情境是不是和其他日子,其他的时间也有什么不同?有不同吗?
“你在笑什么?”我头顶有个轻轻的声音问,吓得我差点把牛奶当暗器丢。费力咽下口饼干,我抬头小声骂,“肖瞳瞳,你想吓死人啊。”
肖瞳瞳的脑袋露在帐子外面,一双眼睛在暗夜里光华流转,“你好像特别清醒,没在睡觉吗?”我惊魂稍定,问。
“你在笑什么?”肖瞳瞳固执地,继续问我这个冷到闪腰的问题。
“我哪里有笑?”好奇怪,“再说你的脑袋在我上面,我又低着头吃东西,你怎么看到我笑了?”
“你就是在笑啊。”肖瞳瞳幽幽地说。
我翻眼睛,不耐,一字一顿回她:“我没有在笑。”
“好吧,那你告诉我,狐狸与王子的故事,你没感觉吗?”
我的心跳了跳,说没是骗人,可我的感觉不太能说清楚,秉承一贯做人的原则,说不清楚的事情绝对不说,我斩钉截铁:“没有。”
“没心没肺。”肖瞳瞳冷冷丢下一句,钻进帐子,再没理我。
我不知道她睡了没有,不过被她一闹,我也没那么饿了,还以为自己半夜起来找东西吃够神经的了,敢情还有更神经的。我抬腕看看手表,呼,后半夜两点,这个时间还能保持清醒,而且是在肚子不饿的状况下,那就应该是失眠了?肖大小姐日常事物里,有可以提供失眠理由的事情吗?我只能说,像我这种进化不完全的生物,大概永远也不可能拥有像肖瞳瞳那么敏感的末梢神经。
廖书伟给我们班上了几堂课后,就成了我们外语系的偶像,他标准的英文发音,开明旷达的教学方式,高雅雍容的气质,幽默风趣的语言,为他赢得了优质票数,除非不得已,没人跷他的课,所以,他的课堂上,人都是满的,甚至还有更满的趋势。
我的春困症状奇迹样的消失,没天理的人还勤快了起来,天天跑图书馆。小舞露出小魔怪的笑容,调侃我:“你天天跑图书馆也不会变的有气质,还是放弃吧。”
我很虚弱地反驳:“变不成有气质,总可以装有气质吧。”
肖瞳瞳对着小镜子修眉毛,木着张脸问唐可欣:“你大部分时间也混图书馆的,没看到转了性的黎咏哲这次的目标是谁吗?还是说她变成了别人的目标?”
唐可欣老实地提供情报:“我看到姜佑谦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