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舅舅疑惑,摸摸脸,“我脸上长花了?”
我摇头,“没长花,我是想说,舅,你现在觉得自己幸福吗?有了孩子,会不会还更幸福一点?”
“等待一个新生命来临的感觉,都是幸福的,”舅舅安然微笑,“就像你出生的时候,我把那么小小的你抱在手上的感觉,就很幸福很幸福。啊,你看,现在你都长这么大了。”舅舅感慨。
我心里暗暗叹气,舅舅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想,有些遗憾,纵然是举案齐眉,终究是意难平。
被酒莫惊春睡重,睡重迟迟不起床。春天温暖,缠绵,懒洋洋的气候很适合睡觉,我依旧活得琐碎平凡,日子无聊,睡觉倒成了生活中的头等大事,我睡得连饭都不想吃。从不跷课的我,在极度瞌睡的情况下有很强烈的跷课欲望。问题在于我们寝室全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姑娘,唐可欣把我拍起来,小舞帮我买了饭回来,不过我没时间把粮食填到胃里,肖瞳瞳像监工一样催催催:“今天新老师第一次上课,麻烦你给我快点好不好?”
“新老师?”我边刷牙边呜呜噜噜地问,“旧的呢?”
“旧的不是调到南京去了吗?”肖瞳瞳叫,一向甜美的声线被气到变尖利,“黎咏哲,你笨得应该被埋到土里去。”
好无辜,我确实没什么印象。抓了把草莓当早饭和中饭边吃着边混在人流里往教室跑,肖瞳瞳还念:“我不要和你一起走,边走路边吃东西很丢脸。”
管她咧,我根本无暇她顾,楼梯上遇到姜佑谦,就和姜佑谦并排走,百忙中注意到他的脑袋,“好稀奇,你什么时候换发型了?改长头发了,装艺术青年是不是?”
姜佑谦带了几分忍无可忍的苦恼,“小姐,我改这个发型已经很长时间了。”
是吗?我仔细看看他,又发现新大陆,“你头发一长就很像一个人,就是那个日本的——什么来着?”冥思苦想ing。我前面走着的一位穿米白长裤橄榄绿外套的男人,他沉静的背影让我分了点心。
“像什么?”姜佑谦在我旁边追问。
我回神,“江口洋介,”我叫,“就是那个小鼻子小眼的江口洋介。”
“啊,真的哦,”姜佑谦腼腆地用手去摸鼻梁,傻傻的样子,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怎么知道日本明星的?她们说你不看长剧。”
我指指身后的单小舞,“她们逼我看的,一套片子还没看完,拖沓到不行,我没觉得好看。”
“你看的片子根本就是群白痴在打架,也很难看的好不好?”小舞抗议。
我本想和小舞就动作片问题争一争,却听姜佑谦说:“那你喜欢看什么?”他低头数着楼梯台阶问我,“我可以请你看电影。”
“请我看电影?”我略有吃惊,上次被男生请看电影是我师傅阿冲,根据上次的经验,这个——
教室门口在望,穿橄榄绿外套的人仍走在我前面,估计是我们班同学。我回头盯住一直陪在我左右的姜佑谦,“你不是电机系吗?干吗来我们这边上课?”
“不是,我在等你答复,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可以看动作片哦。”
难道又来一个?我停下脚步,愁眉苦面,直视姜佑谦的眼睛,忍不住提高声线:“喂,你想追我是不是?”
跟在我后面的小舞差点摔倒,扶着走廊上的窗棂,哈哈哈笑不可抑,肖瞳瞳拿她手里的书敲我后脑一下,丢了一个字:“瞎。”
姜佑谦整张脸都红了,连头发都像在冒烟,手足无措,末了,朝我欠欠身,“不好意思,我去上课了。”快步逃走。
咄,不知所谓。上课钟这当口火烧火燎地响起,我急忙把最后一个草莓塞到嘴里,转身欲进教室,却见教室门口立着那位穿橄榄绿外套的人,他向我微笑,很智慧的,有点点狡猾的,带着书卷味的笑,“草莓公主,该上课了,进来。”我对着他呆怔两秒,无意识咽下那粒还来不及嚼的草莓,也忘了计较自己差点被噎死,机械性动作,木头人样走去自己的座位。上帝,怎么会在这里,那夜失踪的狐狸?温哥华蓝天下的神癨?他是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