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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成长

长这么大,第一次去到除了集市以外更远的地方,第一次坐车。这一年,小杨芬已经十二岁了,对于这个世界的基本认知已经形成了。

虽然从生存空间来说,已经远离了之前那种忙碌而压抑的环境,但对于小杨芬来说真的是这样吗?她真的已经远离了过去,开始了新的生活吗?不见得。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对于小杨芬的伤害,已经烙印在她的心上,虽然说她大部分选择了遗忘,但是她的行为表明了她其实根本没有摆脱,只是隐藏起来了。

也许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影帝或是影后吧!小杨芬完美的掩藏了自己最内心的想法,开始在同学、老师、父母面前扮演一个好学生、好孩子,成绩也逐渐提高,似乎也慢慢的融入了同学中。但一切不过是完美的假象罢了。

刚到县城的小杨芬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她的穿着不好看,整个人也因为之前长期的日晒,而显得非常的黑,城里的孩子都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们只知道新来的那个女同学,长的黑,不好看,还什么都不懂,简直就是被欺负的最佳选手。所以小杨芬转来城里的第一个月就是在同学们暗地里的欺负中度过的,又恰逢她的外公去世,家里的大人忙着处理外公的后事,对小杨芬自然就忽略了,更何况,哪个大人会想到十一二岁的小孩会组团欺负别人。

或许是连小杨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是有问题的,只是觉得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大,与家人的沟通越来越少,放学后不想回家等等,但这些在大人眼里不过是贪玩罢了,谁又会真正在意一个小女孩的内心世界呢?

说起来,杨芬随着爸妈进城后,本质的生活还是没有改变,只是不需要再下地干活了而已,相对来说时间更自由了一些而已。

刚进城的时候,家里也没有什么钱,再加上杨芬外公的事情,房子都没有租,借住在杨芬的三堂叔家,等父母料理完外公的后事,才匆忙进城租了一个不大的小房子,一家人挤在一起,杨芬连一个独立的房间都没有。而且父母还会一直在杨芬耳边说:“你要谢谢你哥,如果不是他,你现在还在老家吃苦呢!”每一次听到这些话,杨芬都是默不作声的,因为她找不到反驳的话,她也的确是哥哥的强烈要求才能够到城里读书的,但心里总是会有些不舒服的。

随着杨芬的慢慢长大,她开始学着电视里面那些漂亮女孩子的打扮,但每一次都几乎是东施效颦,而且她也没有好看的衣服,父母也不会说主动为她添衣服。记得有一次,她得了一套很好看的睡衣,虽然是别人不要了送给她的,但那是她最漂亮的衣服了,而且又是夏天,县城的夏天尤为的热,所以杨芬在得了那件衣服的第二天,就穿着那个去上学了,因为父母都是上班,早出晚归的,也不会留意杨芬的穿着。所以杨芬穿着睡衣出门也没人管,更没人告诉她这衣服不对。

到了学校,她本想展示一下自己漂亮的衣服,却被同学指出她穿的是睡衣,最开始的时候杨芬还会反驳说不是,只是看起来像而已,但那天见到的人都那么说,杨芬终于意识到了,她开始窘迫,下课后不愿意动也不愿意与别人交谈,她感到一阵阵的难看,十二岁的小姑娘已经有了爱美之心和羞耻心。所以她一直忍着直到放学。

所有的成长都是痛苦的,只是有的比较浅,只是随着时间一步步的沉淀,但有的却是痛彻心扉,有可能是一辈子的阴影。

对于杨芬来说,成长是一件痛入骨髓的事情。或许是在那被忽略的几年中,她就已经成长了,只是她选择了遗忘,以为可以重新开始,可以与小伙伴一样无忧无虑的学习、生活。但现实之所以是现实,就是让人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杨芬平平淡淡的度过了来到县城的五年级,为什么是五年级呢?她明明已经上过五年级了呀!这是由于杨芬父母把她从村里的学校转进城里的小学时,发现所使用的教材是不一样的,因为怕她跟不上,所以给杨芬留了一个级,也就是杨芬读了两个五年级。

在城里学校的五年级除了最开始的那一个月不太适应以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大事。转眼间,杨芬已经来城里一年了,她升了六年级了,在这很平凡的六年级发生了一些对于杨芬来说的大事。

上了六年级,学校为了提升学生的毕业成绩,开始实行补课。说是补课,其实也就是在学校放学后,老师单独给补课的学生讲解当天的作业,然后再补充一点课堂上没有见过的题而已,但是补课费要六百块。虽然只有六百块,但对于当时的杨家来说,这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杨芬花了好几天才说服父母让她去补课,杨芬想要补课也只不过是想要跟同学多相处一会,因为回到家就只有她一个人,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在父母答应杨芬补课以后,就要交补课费了,但父母没有时间,所以让杨芬自己拿着补课费去交,那是杨芬长那么大第一次怀揣着对于她来说称之为巨款的那么多钱,所以她一度小心翼翼的。

但是,学校周边的诱惑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吃的还是各种小孩子玩的,对于一个才六年级的小姑娘来说都是不可抵抗的诱惑。所以杨芬挪用了那笔钱,她本是打算只花一块钱的,那样的话就可以用第二天的零花钱给补上去,因为她每天的零花钱是一块钱。但是有了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很快就几天过去了,老师通知了交补课费的最后时间,但是那笔钱杨芬已经用的快要差不多了。那么怎样才能按时交上这笔钱呢?靠自己肯定是不行的,实话告诉父母也是不可以的。所以杨芬选择了对父母撒谎了,她对父母说她把钱弄丢了,但是一直不敢跟他们说,所以一直拖着,但是明天必须要交钱,所以她只能给他们说,父母虽然很生气,但是弄丢那笔钱谁也不想,既然已经发生了,再过度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第二天母亲请了半天假,特意亲自把钱递到老师手中,同学们知道了都很羡慕杨芬,因为她妈妈竟然亲自来交补课费,而自己的父母都不太同意自己补课,认为没有必要。

承受着来自同学们的羡慕,杨芬心中是矛盾的,一方面她对于自己撒谎的不安,为自己骗父母而感到愧疚,因为她也明白自己家庭的状况,但另一个房面,她又很享受来自同学的羡慕的目光,这些都是杨芬心中不可告人的秘密。

无论是老师,还是杨芬父母,都没有想过在自己眼前十分乖巧的孩子会撒谎,而且还把那么多钱拿去自己花了,也没有见她买些什么。

补课费的事情就这么的慢慢过去了,没有人知道杨芬所做过的事情。一直又相安无事的过了几个月,杨芬又开始表现了她的叛逆。

她开始喜欢去书店,而且一呆就是一整个下午,最开始的时候,她去书店是因为书店可以免费看很多书:童话、名著等,但随着在书店待的时间越久,她越来越不喜欢看之前所看的那些书,她开始迷上了小说,那个时候,各种言情小说才真正开始流行,而且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已经开始向往爱情了,杨芬虽然说没有什么喜欢的人,但她喜欢看甜甜的小说,喜欢看别人的悲欢离合。为了看小说她开始省钱,宁愿自己午饭不吃,也要省钱下来去买小说。

最开始,她并不知道那种言情小说在大人眼里是不允许的,她觉得看了很多小说的自己比起同学来说是有一定的优越感的。她甚至把自己所买的小说放在教室课桌上最显眼的地方,然后被她的数学老师发现了!那是一个帅气而温柔的男人,杨芬甚至觉得她是自己的梦中情人,但也只是想想罢了,数学老师并没有指责杨芬,只是提醒她爱看书是好事,但这种书要少看,她还小,也行他也看到了掩藏在杨芬心底的东西,也希望她可以与普通学生一样,快乐的生活,积极向上,所以他只是温和的给她讲了一些道理,并没有以一个大人的身份去强烈要求或是指责杨芬。

从那以后,杨芬不再带小说去学校,开始积极在数学老师面前表现,因为她在他面前找到了存在感,所以她不能接受别人取代她在他面前的地位,他开始经常去问他题,虽然那些题杨芬都会,根本不需要再讲,但她就是喜欢听他讲。

杨芬做的最出格的事就是在补课的时候跟同桌大声讨论,因为他问问题的时候,杨芬举了手,但他却没有理她,所以她需要做点什么来体现自己的存在,但他那天批评了她,语气还比较严厉。杨芬觉得万分委屈,所以在补完课后一直做在座位上哭,其他同学都走了,他也要回家了,看到杨芬还没走,一个人在那哭,便安慰了杨芬,也给她讲了一些道理,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然后与杨芬一起出了学校,往家走去。

那次之后,杨芬开始安静下来,不再故意出现在他眼前,开始安分的准备毕业考试。时光飞快,转眼就到了六月,小学的毕业考试也来临了,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不舍的都要分别了,拍了毕业照,就只剩下考试后后面的拿成绩了。

考试那天,天气比较燥热,杨芬出水痘了,浑身难受,眼前发黑,恶心想吐,但她没有办法请假,因为没有补考,也不可能为了她从而让她补考。所以她强撑着考试,做完数学,她撑不住睡着了,昨晚上因为水痘的原因,几乎一夜没睡。小升初毕业考试就这样在杨芬的睡梦中过去了,后面拿成绩的时候,杨芬发现自己超常发挥了,虽然考试的时候不舒服,好在没有影响成绩。

随着小学的毕业,杨芬的成长也进入了另一个阶段,但那又是另外的故事了,到这里,杨芬就要与之前的一切告别了,踏上了另一个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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