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前一日见了李缙错,又得了他的信,我当晚休息得很好。
惦记着今日可以见到洪老头儿,便早早起来,摇铃叫来早点,吃过后眼看时辰尚早,便想到可以出门绕宫殿走一圈消食。
因已知悉正阳宫是建在一片水泽之中,估摸着受到地域限制,私以为它的规制该是不大,不想我漫步一圈下来,竟走了快一个时辰!
也是走了这一圈后,我才发现这宫殿果然建的玄妙,除去早已发现的书房里收着一堆奇怪的东西,正殿东耳室整个屋子拿去种了绿植外,这里宮室后墙竟是一座山?
大概由于自幼长在山野的缘故,我走完一圈下来,最终还是觉得后墙处更合我心意,便信步走至山墙下,举目望着笔直的山体上长满褐色藤蔓,密密匝匝将这一面山墙上原有的岩石系数覆盖,倘若不是走近细看,仅从背后看此处,想必以为此地只是个湖中小岛,并无殊色。
然而我却是实实在在走了这一遭才晓得它的妙处,显然建筑师很是有些头脑的。我一边暗赞设计者的用心,一边又兴趣盎然地欣赏起那些墙上的藤蔓来,见它们在冬季里没有绿叶陪衬却不萧条,因有数丛老虎刺点缀其中,而那老虎刺带针芒的翠绿叶子总让我疑心它们的根茎底下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物件?不然何以这几丛翠绿都修的个月亮形状?
我实在难掩好奇心,便找来短木棒拨开近处的一蓬老虎刺后,赫然发现有条一足宽的台阶掩藏其中!
果然还是有秘径呢!我自是不会放过猎奇的机会,一路便敲敲打打顺着蜿蜒小道就上到了山顶。
待我封顶以后,叫我欣喜若狂的是:这山顶小小一寸见方里居然长着十几株灵仙草!!
这一发现简直叫我兴奋得手足无措!一边跺脚一边忍不住鼓掌欢呼道:“太好了!简直发财了!”
一径想到有了这些灵仙草,施为和李缙错旧年身上的毒就都能得到大大的缓解吧?
因着这个主意,我忘乎所以地立马扔了手中短木,热切地拂过那丛仙草后,呼一口气便双手分开欲一气全给它拔了!
方是时,我一时太过得意忘形,完全没有留意到左右两边石缝里,各有异物向着我飞射而来!直到左耳和右脸都突然被异物蛰了一下,我一时吓得大叫:“来人啊!救命!有东西咬我!”我迅速拍打着脑袋各处后,捂着蛰伤处发出了惊悚的喊叫!已全然忘记我其实早就百毒不侵了,便是被一堆虫子咬到,也不会像普通人那般毒发身亡。
只因我感受到了,咬我的乃是两只软体瘦长且多足的东西,这东西是我平生最怕的!而且要命的是,我还看到地上竟有一排硕大且黑亮的百足向着我爬了过来!
十五年来,我从来没有如此这般狼狈,竟被一群虫子吓得惊慌失措到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
“唔,这小丫头的胆子未免也忒小了点儿吧?”
“嗯,这委实不应该呀!她不是通百兽语么?”
“呜哇……舅父……你快来救救我!”我捂着脑袋,战战兢兢地向声源处呐喊。
“啧,就这点出息,还说要跟我老人学用毒?怕不是骗人的吧?”
“唔,我听二弟说,这丫头一向胆子挺大呀!怎的几只百足就把他吓成这样了?”
“不如…再看看她是不是适合习毒…”
“可是…师傅,我瞧着玉儿似是真怕这些百足,要不咱们改日再试试别的虫子?”
“不行!!今日必须有个结果,我们留在此地的时间不多了!”
“好吧……不过师傅,你看,玉儿她才大病方愈,您就不能换个方式教她吗?比如给她先看看您那本《毒经》也好啊……或者您手上不是很多标本么,您……呜,师傅你……”
“吵死了!给我滚一边儿去!”
我颤抖着身子,恐惧感一波赶一波的钻进脑子,偏偏他们只顾自己议论,竟然对身处险境的我视而不见!
我又急又气,特别是感觉到身后竟还有“嘶~嘶”声传来,我急得只知道四肢盲目地甩动起来以图躲避那些虫子的围攻,不想胡乱挣扎中,手臂碰到近旁的藤蔓,便有一只百足一下子钻进了我的衣袖,很快就吸覆在我的手臂上爬向我的胳膊,我一时吓得急急地拍打胳膊,又胡乱地去解外衫,想把虫子抓出来。
结果越急越不得法,反而把衣服结带弄成了个死结!
我一时气苦难当,边哭边气怒道:“你们简直太可恶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哭喊着说完,我便侧身一跃向着底下碧波大湖扑去。
“玉儿…不要跳…湖中危险…”
身后传来施为惊慌的呼声。
“孽章!你给我回来!这崖壁上多的是毒物!她不会有事的!”
该死的洪老头!居然把飞身来救我的施为给拦了回去。
“扑通…”
水花四溅时,我如愿掉进了湖中,一入水里,我便使劲甩动衣袖,想把那可恶的虫子从袖管里甩出去。一时竟忘了划水,哪成想,就这眨眼功夫我就呛着几口水,等我醒悟到该用游泳的姿势时,身子已经不听话地直直往下坠去,逼得我不得不先闭气自救。
等到湖水彻底淹没我的头顶,在我闭气后,原本应该是引体向上破水而出换气的,我却不晓得出于赌气还是报复的心情,又忙将口鼻掩住,又自行向下沉了些距离,心中想着:“叫你们故意不救我!这回让你们着急去罢!”
我因怀了这样堵气玩笑一般的心思,一时玩心大起。
索性便就在水底按着小蝶曾指点我泅水的要领,憋着一口气,使劲向前钻了一丈距离。
直到隐约看到前面水底处似有木桩,我才松开了捏鼻子的手,放松身体划向水面,仰头大口呼吸起来。
我浮出水面后,发现湖边岸上并石径路上突然多出许多人来,众人皆大声高喊着:“快救公主…救公主…”
便有许多人从扑通扑通跳进水里。
而正阳殿屋顶上亦传来焦急的呼声:“玉儿…勿要顽皮,快快起来!这湖中有会食人鳄鱼!!”
施为严肃又紧张地朝我招手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