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长治听说康自儒家里出了事已经是第二天了。他给自己在公安分局做副局长的一个学生打了电话,让他帮忙协调一下,他在电话里对副局长说::“康老师是个老实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难以应付。你找你的朋友帮帮忙,看能不能还康老师他们一个公道。”学生在电话里答应马上了解一下,尽量把事情处理好。邓长治说了声谢谢。挂了电话正考虑是不是去一趟医院,却见辛月辉向自己的创作室走来。
“邓老,你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联系一下……那个……‘乐水亭主人’,现在不是特等奖有没有人领的问题,今年两个国展不同于往年,总不能还是我们几张老脸吧。”辛月辉给人的感觉总是儒雅从容,全不似他那个性张扬的创作风格。
“我问过一些人。可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这个人好象从没参加过任何展览。”在邓长治的印象中,辛月辉还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一个作者。
“要不问问北京或者其他省的朋友。会不会是哪位老师的门生弟子最近才到了蜀郡。”辛月辉像是下了决心要把这个神秘人物揪出来。
“那我就问问。辛老,今年还不就是新人新作展和中青展吗?”如果是全国性的展览什么的,邓长治应该知道,毕竟自己也是全国评审委员会的委员。可今年除了新人新作展和中青展以外,没得到还有其他活动的通知。
辛月辉略显得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说:“陈老要卸任了。”后面的话辛月辉没说,可邓长治已经明白了。中国书协的主席卸任,自然要选拔新的主席。而新主席自然是从各省书协的主席中选拔,选拔的标准除了个人的艺术成就外,还要考核所在省的整体水平,毕竟这不是艺术擂台,靠单打独斗就行,他还必须要具备领导和组织才能,能推动这门艺术的发展。辛月辉是中国书协的副主席,在个人艺术成就上已经得到高层的认可,可蜀郡这几年的整体水平却让人失望,就像辛月辉说的,就那几张老脸。难怪辛月辉对“乐水亭主人”这么上心!
“好。我再找找。辛老,从作品看,你觉得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邓长治想也许辛月辉能看出些什么。
“出自传统,走的是集古成家的路子。却没有当代任何一位大师的痕迹。我曾想过他可能是在法帖中自己参禅悟道,修成正果。可这太不可思议,虽说修行在个人,可毕竟还需要师父领进门。如果是自己修炼,在技法上恐怕不会这么纯正。自学成才的作者我们也遇到过不少,在创作上即使有难能可贵的灵感和悟性,却往往因为技法上的欠缺而近于野狐禅。”辛月辉师出名门,许多作者在他眼中被视为旁门左道。
“辛老能判断出作者的年龄吗?”邓长治现在想从辛月辉那里找到更多的信息,他相信辛月辉的眼光。
“五十岁左右。应该有近四十年的修为。”辛月辉在心里的判断是作者和自己年龄相仿六十岁左右,但他莫名其妙地希望这是一个年轻人,可三四十岁这个年龄段他又实在觉得不可能。
“这个年龄那应该是上一辈老师的弟子。我往这个方向找找。”辛月辉的老师已经过世,邓长治却还有个师叔尚健在,八十多岁高龄的老先生邓长治也不敢抱什么希望。
“要不你跑趟北京,去看看秦老。”“秦老”便是邓长治的师叔。辛月辉其实就是这个意思,见话到这步也就含蓄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我把手里的事料理一下,明天就去。”邓长治干脆地应承下来。
两人正事说完又聊了几句闲话,邓长治说起了康自儒家里的事,辛月辉很是吃惊,感慨了一番文人的际遇,辛月辉拿出两千元钱对邓长治说“就拜托你替我带句问候,我杂事太多,就不去医院了。”邓长治替康自儒道了谢把钱收下。
两人分手后,邓长治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医院。还没走出院子就接到了副局长的电话。副局长在电话里说,对方已经答应在经济上尽量补偿,看能不能私了,不要起诉。邓长治也拿不了这个主意,就说等他见到康老师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