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汪涵因为有了可心,把一切不愉快的事都忘记了,现在她最想做的就是尽量多陪陪孩子以弥补这两年对她的亏歉。可是她的预产期已经到了,家里人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单独去哪里,所以她走到哪里,肖遥就跟到哪里。
这天汪母和肖遥正陪着她在商场里给可心挑选衣服,大概是下午三点钟,当她拿起衣服准备给她穿上时,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她捂着肚子说:“肖遥,我好像是要生了。”
“什么!好,那你撑着,我们这就去医院。”肖遥说着一抱抱着她就跑,可是她却说:“慢点,可心还有妈还在后面。”
“没事的,可心有妈照顾,她们打车好了。”
“不行,我不能再把孩子丢在这里不管,等等她们。”
“好吧,我们在车上等她们。“他放大声音道:“妈,带着可心快点上车。”
“唉,知道了。”汪母边拉着可心跑着边答道。
来到医院,医生得知她才开始痛,经检查,宫口还没开,便让她先在普通病房里呆着,家人们都陪着她。肚子一阵一阵的痛着,可是她尽量忍着不发出声音,可是看到她疼痛的样子家人都很心疼。特别是可心,看到汪涵痛得难以忍受的样子,她便跑到外婆身后躲了起来,时不时探出头来看一下。现在已经是冬天,汪涵的额头上却浸出大颗大颗的汗水来,肖遥用纸巾给她擦着,他着急地说:“怎么都痛成这样了,医生还不让进手术室?“
“没事的,医生自有分寸,不要着急。”汪涵说。
几分钟的疼痛结束后,她说:“妈,怕吓着可心,你先带她到外面吧。“
“没事的,孩子,让她看看也好,看看她才知道你生她的时候有多辛苦。“
这时可心从外婆身后走了出来,她用胖呼呼的小手摸着汪涵布满汗水的脸颊,用她那童稚的声音说:“妈妈,你以前生我的时候也是这么痛的吗?我是你生的,还是桂芝妈妈生的?“
汪涵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她说:“傻孩子,你当然是我生的,你是妈妈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呢。”
“是吗?妈妈的肉掉下来,变成了一个小娃娃,我就是那个小娃娃,对吗?”
她的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这时汪涵又开始疼痛起来,可心不再害怕,她用自己小小的身体试图抱着妈妈说:“妈妈不怕,我抱着你。”这时肖母、和肖父已经带着几包产后必须用的东西赶到了,正好看到可心抱着汪涵的这一幕,突然间,大家被这个小水灵儿感动了,一股暖流涌入每一个人的身体和心里,脸上都露出了感动而幸福的笑容,肖母和汪母眼里都闪着泪花。而汪涵,她的肚子在拼了命的痛,脸上却是痛与幸福交织在一起难以形容的模样。她一只手扶在病床上,一只手却搂着可心,她把所有的劲都放在了抓在床上的那只手上,搂着可心的这只手尽量不要用力,以免把她弄得太难受。这个时候是不适合搂着一个孩子的,可她舍不得放开她。
两个小时后,医生让汪涵进了手术室,其他人都在外面等候。大家都在门口等着,一个个脸上都是焦虑的神情,肖遥则是焦躁不安的,他在手术门口来回踱着,一会儿看一下时间。“妈,小涵都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生呀?”他问肖母。
“生孩子是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不要急啊。”肖母说,其实她自己也很焦虑。
而这时并不只是在医院里的人着急,医院外,肖家大门口,肖远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像是在等待什么。眼睛一会儿闭上,一会儿睁开,闭上的时候仿佛是在忍受什么难受的事情,睁开时显现出忧虑的神色。他鼻孔里时不时喘着粗气,胸口随着气喘一起一伏的。
“小远,外面风大,很冷的,还是回来吧。”保姆站在那几道台阶上叫道,双手握在肚子上,也许因为冷,略微地缩着脖子。
“没事,我想在外面透透气。您先进去吧,等会我想进屋了再叫您。”
她知道肖远为什么一定要在外面,除非听到汪涵平安生产的消息,他才会安心。所以她一会儿打一个电话给肖母,听到还没生,她自己便看看外面的肖远,然后自己也在屋里踱来踱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上像洒盐一样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细雨,他的脸和鼻头被冻得发红,手也冻得发僵,可就是不肯进屋去。保姆说:“小远,你还是回家来吧,这雨会把你淋湿的。”
“你打电话问他们怎么说?”他问。
“还没生呢,不过他们说快了。”
见肖远还是不肯进屋去,保姆只好找来一件大衣给他盖在身上。
直到晚上七点左右,保姆高高兴兴地跑出来说:“生了,生了,我刚刚打电话问,他们说汪涵生了,还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她像一个接生婆一样叫嚷着,仿佛是她接生的孩子。
“真是太好了!”肖远笑了起来,“推我进去吧,外面真的好冷呀。”这时他头发上已有一层白白的小水珠。
保姆高高兴兴地跑到肖远身后,推着他从大门一侧的斜坡处回家去了。大门两侧各有一个斜坡,以前是没有的,是肖远出了车祸后家人特意为他改造的。保姆边推着他边笑着说:“小涵总算是苦尽甘来了,现在全家人都这么关心她。”
“张阿姨,你别把我在外面的事告诉任何人,我不想他们胡思乱想。”肖远说。
“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家的安宁才不去医院的,不然你早就插上翅膀飞去了。”保姆笑着说,“不过,小远呀,能放下就放下吧,毕竟结局已定,你又何必这样苦了自己呢?”
“不苦,我一点也不觉得苦,相反,我现在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我爱的人和我的亲人都过得很开心,这样我自然就开心了。”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心思我们这些老骨头是看不懂喽。”保姆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