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她看不懂,看不清,漆黑的眸瞳,永远没有情绪,她猜测不到他的心思,不知道他所有的想法,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又是假的。
之前收起的芒刺,却又在这一刻全部都展开了,“你想要一个太子妃,想要一个符合你心目中要求的未来皇后,一定要非我不可吗?天下女子何其之多。”
看着宁惜末墨色的水眸中,泛起的雾气,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冰冷,比第一次见到她更浓,更烈,良久,良久,上官君逸才开口道:“你走吧。”
宁惜末一愣,便准备离开,又听上官君逸说道:“你身上的噬心蛊已经解了,墨长流骗你的,不需要怀我的孩子,我已经帮你解了,就在那天的竹林回来的时候。”
漆黑的眸瞳隐隐的压下了所有的思绪,又是一片无光,薄凉的双唇轻启:“所以,你可以和我解除合作关系,离开太子府,离开我,我要的,我自己可以得到。”
噬心蛊解了?难怪这么多天过去了,却没有再发作,原来是他已经帮她解了,宁惜末不解的转过身,看向上官君逸,“你真的愿意放我走?不会又使什么诡计逼我回来?”
上官君逸拿起桌案上未看完的孙子兵法,往一边的藤椅上,散散一坐,看了起来。
书遮住了他的脸,宁惜末看不大到他的神情,只听到他清朗的声音响起,“不会了,已经够了,在我还没反悔前,请你离开。”
宁惜末转身,毫无留恋的抬步朝门外走去。
上官君逸,后会无期!放下书,看向宁惜末离开的背影,一瞬的不舍,若流星一般,不着边际的划过无光的眸瞳,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他的确需要一个太子妃,需要一个陪伴他,他信得过的未来皇后,但是他也很想要一个妻子,只属于他上官君逸的妻子,无关权利、欲望、金钱,只是他一个人的妻子。
直到门“哐”的一声关上了,上官君逸才放下书,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漆黑的瞳眸隐隐烁动。
他曾用无数的理由说服自己,将她留在他的身边,然后满不在乎的告诉别人,直到这一刻,看着她从他的视线内消失,左胸口的隐隐作痛,他才知道,不知何时,他只想要你宁惜末陪伴他走过一生,曾经无数的理由,都是想她留在他的身边,天下女人无数,但是她们都不是你,宁惜末。
过了一会儿,一切都已恢复平静,桌案上的青烟依旧冒着淡淡的香气,平静的,就好像宁惜末从未来过。
拿出书,又看了起来,他是上官君逸,冰夷国的太子,他要为王,必须为王,他选择了为王的命运,就注定一世孤寂,不该有任何的奢望。
宁惜末,我们最好自此后会无期。
风萧萧兮的,大口的呼着气,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外面真的很冷,宁惜末刚踏进屋内,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神经马上紧绷了起来,第一反映,清言。
距离床榻不足一尺的地方,宁惜末僵在了那里,双脚好像被什么黏住了,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抬起来,凸睁着眼睛,看着从床榻上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的红色血液……
不知不过多久,宁惜末才抬起脚,走向床榻,掀开被子,只见她的眼睛是闭着的,似乎睡的很安详,只是头颅和脖子已经分了家,干净利落的手法,直击要害,是杀手吧。
杯子,枕头,都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保色的内衫,已经被浸透了大半,看着眼前满目的红色,宁惜末只觉得身上的力气都快被抽干了,双脚无力的后退着。
耳边不断回荡着苏清言之前说的话,“开着窗站在窗边上,也不多批一件披风,冻着了,可别叫我给你医病啊。”
“惜末姐姐,我在你心里,是什么?”
“惜末姐姐,如果有一天我没用了,你会丢弃我吗?”
“我在你心中是棋子吧,一个可以帮助你做事,忠心不二的棋子,是吧?”
“那也是一个有着亲人般感觉的棋子。”
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双手触碰到了地上已然冰凉的潮湿,愣愣的举起手,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红色,犹记得娘亲死去时那满地的鲜红,一幕一幕痛楚好不留情的搜刮着她身上的每寸肌肤。
还记得她孩子一般的咧着嘴朝她笑着,回忆着在迁阳山庄时,她陪伴自己的日子,回忆着她来到这里,跟着自己东奔西走,毫无怨言的的情形,陪伴她一起在黑暗中徘徊,即便双手染血也义无反顾。
到底她出门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要她怎么做,才能留住她们,到底要她怎么做,她们才能活过来?到底她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她?
“啊……”
上官君逸!
取下放在墙边角落里的长剑,便冲出了门外,朝着书房方向而去。
“哐!”
宁惜末一脚将上官君逸书房的门踹开了,一袭冷风直冲而入,上官君逸抬眸上下扫视了满身血污的宁惜末一眼,月牙白衫那里还有之前的干净。心头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凝重深邃的水眸处那浓浓的恨意,勾起嘴角的一抹冷笑:“哈哈,发生什么事了,我也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剑指上官君逸的左胸膛,狠历刺下,扫过上官君逸瞳眸中的一瞬呆愣,道:“一面假仁假义的说要放我走,一面派人杀了清言。”勾起嘴角的寒霜,“不顾一切,用尽各种手段,逼迫我留下来,不就是你上官君逸一向的作风吗?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惊愕?敢做不敢当吗?”剑身又往里深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