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旋示意他不要说话,他带君齐往镇外边走,出了镇子不远来到一片树林,师父和张克显正在路边林子里等着;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非常开心。卫天承埋怨君齐不该擅自出来,应该留在村里。君齐这时很高兴,根本不在乎师父怎么说他,只管点头称是。在他看来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于是他催促大家说:“咱们赶紧回家吧!”
卫天承说:“不行,等天黑在走。”程旋过来给君齐解释事情的原委。
几天前程旋还在去往新洲的路上,这天他找到了一家店准备过夜,正巧遇到几个住店的也在打听人,凑近一听,那几个人找的人像极了师父和张克显!他没敢贸然行事。听客店老板说没有见过那辆马车和人之后,那几个人准备先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追。等他们进了屋子,程旋就跑了出来。他猜测,既然那些人追到这里说明师父肯定已经路过了这里,于是他连夜往回跑,希望比这些人先找到师父。他跑了一晚上,累的够呛;什么也么有发现。
天快亮的时候,他走着走着听到身后有马车,他一看马车像是师父坐的那一辆,但是赶车的戴着草帽看不清脸,于是他迎了上去,对着赶车的就叫了声师父,马车上的人一愣,果然是卫天承!他把有人找他们的事情告诉了师父。卫天承也知道有人追他们,但是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追,也不清楚追他们的是些什么人。于是他们昼伏夜出,为的就是躲避那些人。至此,三个人坐着马车一起往回走,天完全亮了就在旁边找个僻静的地方休息,等晚上在接着走。
今天早上他们路过磨盘镇,就找了这个树林休息。程旋发现干粮不多了,打算去镇上买点;卫天承见程旋受伤的手臂还挂在脖子上,张克显躺在车上装睡,就想自己去,程旋说没有人认得自己,还在他去比较方便。就自己一个人往磨盘镇去了。他一走进镇子就看到了君齐,而君齐并没有没有发现他;程旋看到君齐很欣喜,想捉弄他一下,于是悄悄的跟在后面。但是当他看见君齐沿街打听他和师父的下落的时候。担心那些追赶的人知道君齐也在找同样的人,对大家不利,于是赶紧上来拍君齐的肩膀,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君齐问程旋的胳膊怎么样了,程旋笑着说:“没事!我自己找药敷上了!”君齐知道程旋是按照他们平时的做法,采了草药放在嘴里嚼烂敷上。这是一种应急的办法,可是现在没有更好的条件,只能先这样将就一下。
君齐又问师父:“你们怎么会被盯上呢?”
张克显在一旁不安的搓着双手,见程旋盯着他看,就不情愿的说:“可能是因为我吧~~”
君齐问:“你怎么了?”
张克显撇了一下嘴:“我见新洲府路边有人摆摊“关扑”,忍不住去试了试,也没有输什么钱!”然后他就不说了。
程旋在旁边着急:“急死我了,我替他说!“关扑”也没什么事,他在柜坊外打开身上的钱袋子,露了财才要紧,这事正巧被几个在柜坊(专营钱币和贵重物品存放与借贷的机构)门口徘徊的贼人盯上了,他们把他引到小巷子里要抢他,幸好师父出手才把他们赶跑了!”张克显坐到地上的一块石头上,摇晃着身子,一会儿摸摸脖子,一会儿把玩石子。卫天承不说话,低着头想着什么事。君齐说:“很快就回繁城了,回了家咱就不怕这些人了!。”卫天承开口说:“我们去新洲办事行踪机密,没有走漏风声,护送的这个箱子里面有什么我都不清楚,那几个泼皮怎么会知道呢?况且一般的泼皮也没有这么大的胆量和耐心能追到这里,这里面一定另有原因!”他又想了一会儿说:“总之要多加小心,咱们先休息,天黑以后再接着走。”于是众人各自休息,等到天黑他们才开始赶车往繁城走。
马车上拉了四个人,行进的速度明显减慢了,张克显一边赶车一边可怜他家的马,话里有话。师徒三人听出他的意思,程旋和君齐就从车上下来走路,卫天承也跟着下了马车。剩下张克显一个人赶着马车在前面走,走了一段,他觉得害怕,就又停下马车催大家快点上车。于是对卫天承说:“大家都快点上车吧!马车再慢也比走路快!将就一下就到家了!”
程旋对卫天承说:“师父,你们坐车先走!我和君齐走路回去!”
卫天承说:“都上车吧!明天天亮了再分开走。”于是程旋和君齐上了马车。张克显嘴上虽然不说,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他暗自埋怨程旋和君齐不该来。正巧前面一个下坡,张克显本应该减速,可是他却使劲的用鞭子抽马。这马在平地上拉4个人吃力的总也走不快,这下终于可以走快了,再加上刚才张克显的鞭子,于是就飞奔下坡!卫天承喊道:“小心!”,张克显像是赌气一样,根本不听,程旋就过来夺他手中的鞭子,他就是紧握着不撒手!正在这时只听马一声嘶吼,还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马就一头栽倒在路上,众人和马车也腾空而起,卫天承喊了一句:“绊马索!”,话音未落众人就重重的摔到了地上,马车也侧翻在了路边。大家顾不得伤痛赶紧爬了起来,张克显和卫天承去检查车上的箱子在不在。程旋身子灵活,刚才他顺势一滚没有受什么伤。君齐看见马的前腿断了,马还打算挣扎着站起来,尝试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君齐满脸是黑黑的泥,他也顾不上管,先过去扶马,卫天承说:“别管它了,先来帮我把车翻过来!”这时从路的前面和坡上面有几个人骑马围了过来。卫天承一看就把他们三个推进旁边的草丛里说了句“快跑!”,然后又从车上抽出一把刀站在路上等着。这些人比之前程旋看见的时候又多了十几个,他们有的点着火把,快速的围了上来。其中一个人突然对着卫天承策马飞奔而来,只见卫天承把刀一横对着那人猛砍过去,“铛-----!”马匹和卫天承交错的时候冒出一阵火光并发出清脆的兵器碰撞声。卫天承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骑马的人也把兵器横在马背上,检查自己的手,不敢再战。君齐拔出刀从草丛中冲了上去,但是对方另一匹马冲过来只一下就把他掀翻在地,他顿时感觉虎口发麻,刀也不见了。程旋赶紧过来把他拖走,骑马的人正要合拢,卫天承拿刀站在他们身前挡住敌人,大喊“快走!”。君齐和程旋一起跳进路旁的草丛,开始没命的跑,张克显早已不知了去向。那些人围着卫天承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其中一个人对卫天承说:“卫观主,你还认得我么?”
卫天承借着火光仔细一看说:“你要干什么?”
那人笑着说:“想你跟我回去。”
卫天承说:“这么多年了,我已经回归常人生活,回去也没什么用,你们走吧!”
那人说:“我们是受李观主的吩咐出来寻你,不要为难我们。”卫天承还想推脱,一看有几匹马已经准备去旷野里去追程旋他们,就说:“好!我跟你们走,放过其他人!”那人笑着说:“有你一个就够了!那些娃子带着倒是累赘!”。卫天承放下手中的刀,一个人下马过来,给他的双手上绑了绳索。卫天承坐上马和那些人一起走了。
程旋和君齐看后面没有人追又返了回来,他们远远的看见师父跟那些人走了,等他们跑到跟前那些人早就走远不见了踪影。他们又去找才张克显,两人在路边的野地里边叫边走,始终没人答应。程旋听到前面有动静,等他们走近一些才听到张克显颤抖着说:“我在这里!”。两人上前从地上搀扶起来已经浑身颤抖已经不能走路的张克显;费了半天劲儿好不容易才他们回到大路上。程旋和君齐扶正马车,程旋用马车上的灯做了一个火把,看了看马的伤势,见马的后腿上还有一只小小的弩箭!心说就算张克显不用鞭子抽它,它一样会狂奔冲下坡!显然这是一个陷阱。张克显摇摇晃晃的去找马车里的箱子。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他就哭着说东西没了!程旋和君齐过来帮忙找,程旋边找边嘟囔:“我们人都丢了,你还在乎你的箱子!”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又说:“遇到歹人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惦记什么箱子!”君齐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找。终于在路边的草丛中找到了箱子,还好上面只是沾了些泥土,并没有损坏。张克显高兴的抱着箱子一下子好了起来,腿也不抖了。君齐又捡回来自己的短刀。三人在这里等到天亮,然后去磨盘镇找人把伤马给卖了,又买了一头驴,重新套车,让张克显先把箱子送回去,程旋和君齐在这里打听师父的下落。张克显不敢一个人走,没有办法程旋和他一起回去,留下君齐一个人在这里。
程旋嘱咐君齐:“打听师父的消息要小心,不能暴露自己,有了消息就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再做决定,不要自己行动。”君齐看了看程旋的手臂说:“你也要注意安全。”程旋摘下挂在脖子上的带子说:“已经好了,不碍事。”张克显不耐烦的用手把玩着缰绳。等程旋刚一上车,驴车就摇摇晃晃的走开了。
程旋他们走后,君齐就开始打听昨天晚上那几个骑马的人,这么多人和马要住店一定很好找,他就在磨盘镇上的客栈里开始打听。这里一共只有三家客栈。第一家客栈,店家见他不住店就打发他走;他找了打杂的伙计问,没有问到那些人的消息。他又去了第二家客栈。这家客栈在一个窄巷子里。巷子里面住户不多还算干净,这家客栈的土墙上有个豁口,君齐站在巷子里从土墙上的豁口往里面看。只见一个老头正在打扫马圈,看样子马圈还不小,但是里面只又3匹马。君齐对老头叫了声:“老伯!”老头抬头看了一眼这边,君齐赶紧说:“跟您打听一下,这两天有没有十几个骑马的人来这里住过啊?”
老头看着他问道:“怎么?有事?”
君齐一看老头比较警惕就编了个谎:“别人托我来给他们带话,我怎么也找不到这些人。”
老头儿问他:“乔四儿让你来的吧?”
君齐忙说:“正是!”
老头儿说:“你跟乔四儿说,那些个骑马的昨天晚上就离开了!没有住!”
君齐:“哦,那你知道他们去那里了么?”
老人摇头说:“我怎么知道?!”。
君齐:“谢谢老伯!”。他抬头看到这家店的正门上面写着“四方客栈”。出了巷子看他来到对面烧饼铺子,买了个烧饼,试着问卖饼子的:“大哥,你这两天见乔四儿了吗?”
那人说:“见了。昨天还见他和几个人往那里客栈里面去。怎么,你找他有事?”君齐笑说:“我有点事找他。”
那人说:“你不是本地人吧?”
君齐说:“不是,我是繁城人。”
那人笑着说:“听你的口音就是繁城的,你去他家找他吧!”
君齐:“他家在那里?”
那人说:“他家在西边歪柳树旁边不远。”
君齐谢过那人正要走,那人在后面说:“年轻人交朋友要慎重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不该我管,我看着你文邹邹的和他不像是一路人!”
君齐说:“知道了,多谢提醒。”
君齐往西边走过来,看到了那颗歪柳树。这树歪的厉害,感觉都快要倒了,一部分柳枝已经挨着地了。柳树旁边有一户人家,从外面看就是个平常的院落只是院墙很久没有整修了,烂了几处豁口。想必这家的主人不怎么勤快。君齐站在门口犹豫起来,他不知道一会儿见到乔四儿该怎么说。直接问,对方肯定不会说;用武力威胁不一定能成还会打草惊蛇,也不合适;想了半天还是先套近乎,等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在说吧。于是他鼓起勇气上去敲门。他先是敲了一下,没有人答应。君齐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对方可能没在家。但还是随手又敲了一下门“咚、咚、咚”。正当他以为家里没人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开了,出来一个年轻姑娘!君齐一惊,他没想到开门的会是个女的。姑娘看他面生就问君齐:“你找谁?”
君齐忙答道:“我找乔四哥。”
那姑娘哼了一声,对君齐说:“他不在!”然后罗裙一转就往里走。
君齐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那女子回身说:“我也不知道!你找他什么事?你留下话我回来告诉他。”
君齐说:“我是繁城来的,想让乔四哥帮我找个活儿做。”
那女子听他这么说就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君齐,她看君齐虽然穿着破烂,但是相貌俊秀彬彬有礼,问道:“他能帮你找什么活?你这样的也想上山不成?!”
君齐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就问:“您是乔四哥的?”
女子说:“我是他妹。”
君齐说:“既然他不在那我改日再来拜访。”便退了回来。那姑娘也没说话,转身进去把门给关了。君齐在附近转了转,不时往乔四儿这边看看,等乔四儿回家。等了半天也没有见人进去,就来到斜对面的一户人家,这家比乔四儿可穷多了,房子很矮,连篱笆墙也没有。他走进屋子,看见一位中年妇女正在编筐子,后面还有一个小女孩在玩耍。君齐说:“大嫂,我路过这里,想讨口水喝?”那女的忙着手里的活,用嘴努了一下墙角的水缸,君齐点头,过去舀了半瓢水喝起来。那女的一边干活一边说:“你刚才去乔四家没有给你水喝么?”
君齐脸一红,知道刚才他去乔四家被这个女人看见了,就说:“没有”。
那女的说:“连口水也不给喝,这家人真是!”
君齐正想解释,那女的又说:“你说一个过路的能喝多少水?老乔家做了什么孽!”君齐好奇的听她说,她见君齐愿意听,就自顾自的说起来:“我们是老街坊了,他们爹妈人还挺好,只是那年他爹出去送货,让贼人给抢了,回来以后赔不上货钱,又急又气不久就生病死了,还没等他爹下葬,讨债的上门,他娘也上吊了。还好这家两个孩子都长大成人了,这乔小四,开始挺好的,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了钱把债还上了,可是后来越来越不像样,整天和一些恶霸混在一起,听说还和齐头崖的强盗有瓜葛,这里没人敢惹他,街坊四邻再没人去他家走动,有时候路上走个对面也不说一句话!”
君齐问:“他排行第四?那他的哥姐呢?”
那女的说:“前面三个孩子都没长成就夭折了。就剩下这个小四和他妹妹,本来打算好好读书考个功名,他爹妈死后书也不读了,整日的晃荡,这么大了还不成家,族人们的话也不听,慢慢的就没人管了!”
君齐问:“他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女人说:“这后生行踪不定,也许是赌钱去了,有时候半夜回来,有时候几天也不着家。”君齐听她这么说就打算先找个客栈先住下,他退出来,回到刚才的四方客栈住了下来。突然他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出来一看,不知什么人的马惊了,没人敢上去拉!那马在院子里又蹦又跳眼看就要伤人!君齐冲上去使劲儿拉住马的缰绳,马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夸君齐勇敢,君齐帮着把马拴好。掌柜的过来道谢,还答应给他减房钱。
夜里君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困意,他想,这么晚了乔四儿是不是应该回去了呢?有了这个心思他就睡不着了,就打算去乔四儿家看看。为了不打扰其他人,他从客栈的院翻墙出去。
这天夜里天气很好,月光明亮,连地上的影子都能清楚的看到。为了不被人看见,他沿着街边的影子来到乔四家门外。绕过院子来到后面,躲在墙角的影子里听了一会儿,里面非常寂静。他又来到前面,用手扒住墙从墙上的豁口往里看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半点动静,他想乔四儿今晚肯定是没有回来。于是他又沿着来时的路小心的往回走。路过拐角处,从黑暗里窜出一只大猫,吓了他一跳!快到客栈的时候,他突然看见前面有个黑黑的人影在移动。他赶紧停下脚步,躲在暗处往那边看!只见那个影子沿着街往前走,然后又过到街的另一侧,他这才看清那是两个人!君齐见他们鬼鬼祟祟的出镇往远处去了。就没有追赶。之后君齐回到客栈继续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听掌柜的和小二在院子里聊天,说昨晚上郑屠户家丢了东西,好像是他头一天卖剩下的半个猪头和下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