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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南墙将军

一行人往南走。之前君齐已经走过这条路,所以君齐和丁巳一起安排大家的住行,一路上倒也顺利。走了没几天发现身后有一些流民追了上来;一打听才知道,青州兵变,现在已经落入金人的手中;众人不由的唏嘘。李易安心情复杂,即为及时逃离感到高兴,又为没能把所有收藏全部带出感到惋惜。

这一日,大家又来到高邮湖;君齐远远的就望见了之前的那个头领正在关卡守护;那些人里面有眼尖的也认出了君齐和二憨;一部分人直接就躲了起来。头领不能躲,硬着头皮上前搭话;只见他一边笑一边拱手迎了上来:“贤弟!多日不见!”

君齐也还礼:“大哥,别来无恙。”

头领尴尬笑着支支吾吾的好像有话要说。君齐问他:“我们走后发生什么事了吗?”

头领笑着说:“哎,今非昔比啊!”

君齐听他这么说知道事情有变就问:“何出此言?”

头领把君齐带到一边说:“你不知道啊!你们走后不久,就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就是绰号张敌万的张荣;他们人多兵精,就把我这地方给接管了,并把我收编到他的麾下,一起抗金。我现在是个千夫长,负责各个路口码头的防卫。”

君齐说:“哦,那样正好吗,你我都为朝廷效力!我奉命护送这队人马去江宁,大哥要是方便容我们过去。”

头领说:“这里可不是朝廷管辖,说朝廷不一定管用;这里有很多是张将军的人,照例我需要去禀报一下;相信他能给我这个面子放你们过去。你们等着,我去告知一下。”

头领走后,君齐安抚大家原地等待。不多时,从城里出来一队人马,把车队团团围住。然后将众人连同车辆一起押入城中。正当大家慌乱的时候,头领出现了。君齐迎上前问怎么回事。头领把他领到一边,悄悄跟他说:“我刚才跟张将军说了,本想让他同意放你们走,可是他就是不下令!”

“那他为什么不肯放我们过去呢?”君齐问道。

头领想了想说:“我猜是因为你们这几辆车吧。”

“此话怎讲?”

“你有所不知,最近营里军费短缺,城里的百姓家中有的米、粮、财物能捐的都捐了,你这么多车想就这么过去,实在是有点难。”

“你有所不知,这些车上拉的都是些书籍字画,不能用来买米和发放薪金!现在这乱世,就算是你们把这都拿去也没有地方卖。”

头领犹豫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我再去找张将军!”

“等等!”君齐拦住头领说:“我与你同去!”

头领想了想说:“好!跟我走!”

两人离开队伍朝城中临时的将军府走去。张无敌的住处并不远,两人片刻就到了门外。头领请门口的士兵进去通禀一声;一会儿士兵出来把二人领了进去。君齐看出这是一个有钱人家的院子,被征来当做将军府。两个人跟随士兵来到侧面的小厅,厅的正中坐着一个黑脸的汉子,中等身材,衣服干净整洁,两手粗糙,但是表情严肃,目光中透着杀气;旁边还坐着几名带刀的军官。他们进来的时候,这群人正在议事。见他们进来,众人停止说话,中间的那名黑脸汉子抬头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头领红着脸行了个礼,说道:“大王,还是刚才的事,我问清楚了那些车上没有什么钱粮,不如放他们走吧?”

张无敌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粮草他们那么多人和马吃什么?没有钱?!这年月,除了财物还有什么东西值得用这么大周章?”

头领一时语塞。君齐见状开口说道:“大王!这些车上拉的都是书籍字画。因为遇到兵变,出行仓促准备不足,现在粮草基本用尽,只望度过大江得到接济。还请大王放我等过去,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

张无敌抬头看了看,问道:“你是谁?”

“小人是江宁府差役,白君齐。”

“江宁府和这些东西有什么关系?”

“这些字画都是江宁知府赵大人的,日后将军抗金得胜定会在朝中遇到我们大人。到时我们大人定会对您心存感激。”君齐说完偷偷看了一眼张敌万。张敌万坐正身子,正低头想着,突然外面一阵喧哗,几名士兵进到院子里并大喊“拦住他!”“妈呀!”“快来人!”众人都寻声往院子里望去。只见二憨手里拿着抢来的两杆长枪挥舞着,一群士兵围着他大喊大叫。君齐见状赶紧跑到二憨身边,让他不要莽撞!二憨说:“我听赶车的说有人欺负你!”君齐拍拍他,拿过他手中的长枪。君齐把长枪扔到地上,众人一看他们手里没有了兵器一下子涌了上来用刀枪把他们逼到墙角。眼看就要出危险!君齐用眼睛看了一眼张敌万,只见他神情自然好像没有事发生一样。头领赶紧喊让大家住手,可是没有人听他的。君齐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感觉二憨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只听见身后轰隆一声,他眼前全是尘土,转眼之间自己已经来到了院子外面!他回头一看,只见尘土中隐约看见众人惊愕的脸和院墙上的大洞。

两人回到车队,还有很多士兵在这里围着。很多人都衣冠不整,不敢靠近。显然二憨刚才在这里折腾过。

张敌万见二憨带走了君齐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发现众人都在回头看他,等待他的命令才回过神来。他皱着眉头在院子里面走了几步,有来到那个大洞跟前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这墙的质量没有问题。头领在旁边告诉他,这个大个子天生神力,上次就差点用石锁把自己给砸死。张敌万有了主意,他亲自来到车队旁边,邀请君齐和二憨到旁边的一个房子里商谈并下令不准其他人进来。三人进到房间,头领一拱手对君齐说:“刚才我本打算放你们过去,可是你的兄弟突然冲进来还伤了我的人,这该怎么算?”

君齐说:“这是个误会,我这弟弟性情憨直,因为担心我才冲了进来,还请将军包涵。”

张敌万笑着说:“你的这弟弟有情有义,我自然不能怪他。眼下开战在即,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们能不能答应。”

君齐以为他想向朝廷要兵要粮,就说:“将军请讲,我们定竭力而为!”

张敌万说:“金人南下,杀我乡邻、掳我儿女、抢我牛羊、霸我妻妾,两位何不留下同我一起抗击金人,共雪家仇?”见君齐有点犹豫,他又接着说:“我这军中虽然兵马众多,但是能担大任的将官却不多,两位如果愿意,我给你们每人一个千夫长!”

君齐说:“我们还有事在身,恕不能从命。望将军让我们过去,日后有机会再议。”

一时间,大家陷入了沉默,张敌万不开口他们走不了。过了一会儿,张敌万说:“可否让你的这位弟弟先留下,日后你复了命,咱们再议?”君齐回头看看二憨,张敌万对二憨说:“你敢留下来和我们去打金人吗?”

二憨:“敢!有什么不敢!”

“好,我封你为千夫长。”

“我不干!我要当将军!”

“哈哈哈!好!你撞坏了我的南墙,我就封你南墙将军!今后随我去打金人!”

“行!哈哈哈”二憨真是憨,他自己反倒同意了。

君齐没有办法,只好同意先让二憨留下。三人走出屋子,张敌万下令将车队送出城去。送走车队后,张敌万马上命人给二憨量身定做了一身铠甲,一根铁棒,还给他挑了一匹高头大马。二憨很是得意。每天穿着盔甲和士兵们一起操练,虽然是个千夫长但是大家都把他当成个孩子看,经常和他说笑,二憨一点儿也不介意,反倒很开心。

车队离开以后,君齐心神不宁,他担心二憨出事。丁巳看中眼中,急在心里,只是在不停催促车夫快行。几日后终于回到了江宁。赵德父早就收到消息,派人守在江边等候。回到府中夫妻团聚,两人对君齐感谢自不必说;君齐交代完差事就急忙回到家中,他把二憨的事告诉了师父。卫天承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命该如此。你不能再去,不然你也回不来了。”师娘也担心二憨,皱起眉头在一旁叹气。卫天承安抚她说:“二憨去从军,抗击胡虏为黎民百姓而战也算是人尽其用,他不以此为业又能干什么呢?这对他也许是件好事。”

师娘见卫天承说的有理,也就不再说什么。红梅给君齐准备了饭菜,君齐从怀里掏出一个拨浪鼓放在桌子上说是给豆儿的。红梅把拨浪鼓收起来说等豆儿放学回来就给他。

君齐环视了一下屋子,问道:“我哥呢?”

卫天承说:“旋儿他押送一批赋税去临安,算日子也快要回来了!等他回来把那件事办了我就安心了。”说完他捋着胡子看着窗外笑。

君齐不解的看了看师娘,师娘小声笑着说:“街角的吴申有个姑娘叫秀儿,今年二九,没有婚嫁。我前几日找人问了,姑娘愿意她爹爹也同意;你哥回来我就找人去正式登门提亲。”君齐一听也笑了,心里盼望着程旋早点回来。

当晚,君齐做梦,自己走在一片旷野,地上平的可怕,没有任何的山丘沟渠,也没有石头树木,甚至没有青草。天上也没有太阳,到处雾蒙蒙的。低头一看自己手中捏着一根绣花针,上面还有一根长长的线。他四下里寻找没有人影。仔细看这根线一直连到远处,于是他就顺着这根线找。耳边响起人声“这是秀儿的针线,快还给她,她还要绣花儿呢!”,另一个声音“秀儿找不到针线了,快把针线还给她!”。君齐低头看看自己怎么穿着女裙?!他顺着线来到两列神将雕塑中间,这些神像比常人高出两头,手持各种兵器相互搭出一条长廊。那条绣花线从长廊中间的地上延伸到远方。君齐走进去以后,那些兵器开始缓慢的下降,有时候甚至已经贴到了头皮;君齐不敢抬头,低着头一直向前走。那些神将都活了过来,个个不怀好意。君齐听见身后兵器落地的声音,回头一看身后的神将用兵器在地上砸出来一排坑,他低着头快速的通过。走到雕塑的尽头,看见一个姑娘背对着自己坐在交椅上,在那里绣花。他刚准备上前还绣花针,那姑娘拿起地上的线一拽就把针拽了回去,然后就走向远处。他回头一看那些神将都已经活过来,在地上乱跑,见人就杀。君齐赶紧逃跑,混乱中不见了绣花儿的姑娘,也么有办法辨识她去了那个方向。这时程旋跑来问他看没看见秀儿,他说:“看见了,但是不知现在到哪里去了!”程旋焦急的跑了,就像刚才失去秀儿的踪迹一样,转眼也不见了程旋。君齐边跑边喊:“哥!你在哪里?”到处都一样,找不到人,只有手拿兵器随意乱跑的神像。这时他在远处看到一个人影,好像是二憨,于是就朝着那个方向追去,跑着跑着感觉突然有人抓住他的手,回头一看是红梅和豆儿。三人朝着二憨的方向跑去,但是他们太慢,二憨不见了踪影。一阵风吹过那些神像也化成了尘土。平平的旷野上就剩下他们三人。君齐紧紧的抱住红梅和豆儿不肯撒手。

这时,红梅在旁边用手推了推君齐,他才从梦中醒来。

红梅问:“你做梦了?”

君齐:“哦。”然后问:“你怎么知道?”

“你说梦话了,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的什么。”

“哦,睡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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