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齐不敢走大路尽量走小路,傍晚他来到一片树林。在树林他发现了一间很小的房子。这个房子位置偏僻,远离大路,不仔细看很容易错过。他下了马,把马拴好过去敲门,没有人答应。用手一推门开着,里面没有人,房子中间修了一个台子上面有一尊塑像。塑像神情自然,手拿拂尘,君齐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家道观!他想这里的道士也许是看中了这里的风水,隐居在此修炼道术。他来到院子,用手摸了一下院子里的炉子,还温热着,四下里张望也不见人。这时他听见不远处的树林里有动静就过去看,正好碰见一个衣着破烂的小道童背着一捆柴走了出来。
那道童看见君齐也不惊慌,上前搭话,问君齐:“你是干什么的?来这里有事吗?”
君齐说:“我想问一下这里离新洲府还有多远,另外这附近有没有能住的地方?”
小道童回答说:“这里离新洲还很远,附近也没有村子,要借宿的话我这里就可以住。”
君齐谢过道童,两人一起回到那间道观。道童把柴禾放在院子里。君齐好奇的问:“这里就你一个人吗?”他很难想象一个孩子能在这里生存。
那孩子说:“原来和我师父一起,后来就我一个人。”他拿出火镰开始生火。他从一个罐子里舀出来一点米放在一边准备熬粥;君齐见他的米不多,就把自己的团子拿出来说:“咱们把这个热的吃了吧!”道童在锅里倒进水,放上笼屉,再把团子放的笼屉上蒸。
不一会儿天黑了,两人把团子拿进屋子里面分着吃。小道士吃的很香。君齐问他是哪里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小道童说:“我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家住那里;从记事起就跟着几个流民一起乞讨,他们说我是捡来的。有一次没有讨到吃的,大家饿急了就去村子里面偷!逃跑时被赶散了,我一个人一个人越走越远,天黑的时候还没有找到大家,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就坐在林子边上哭。哭了一会儿,我师父就出现了,他把我领到客栈给我吃的;第二天,他领着我又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原来的那几个人;师父说给我找个好人家当奴仆,我不愿意;只好把我带回来。他让我和他一起修行。我在这里住了两年,听师父说他已经在这里修炼了十多年了!”
君齐问:“那你师父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道童看着屋顶,沉默了一会儿,抹了抹眼泪说:“前一段时间,有个道友来我们这里,他说蓬莱岛上的神仙有长生不老之术;师父就想去让神仙给他指点一下;那人还说去往蓬莱的风浪大,常有死人的;那人走后,师父就决定要去蓬莱仙岛!他走的时候又说让我去别人家当奴仆,我不肯去。我说就在这里等他回来。于是他花光了所有的钱给我买了米,让我省着点吃;还说如果一个月他还不回来就让我不要等他,另寻出路!”说着哭的更厉害了。
君齐安慰他说:“人长大了总是要学会靠自己的,你不要怕我也能帮你!”
那道童:“我不是哭这个,我自幼流浪并不怕一个人,我是担心师父!他把所有吃的都留给我,我怕他路上饿死!”说完趴在床上哭,君齐拍着他的背不知道该怎么劝。
君齐问:“你师父是那里人?为什么在这里修行?”
道童顿了一下说:“师父是繁城人。”
君齐一听来了精神,道童接着说:“他以前在家里和一个女子相好,本想娶那女子为妻,可是家人不同意,还把那女子赶了出来。他去找人的时候,那女子的爹爹说她已经投河死了!我师父悲痛万分,心一横便离开了那个地方,再没有回去。他听说道术可以让人死而复生,就躲在这里潜心修行。”
君齐:“那你师父的道术怎么样?”
小道童说:“我师父会扶乩之术,他自己说悟到一点门道,但还需要高人指点才行。我猜他是修行的道术太少了,只是研究死而复生不想穿墙遁地羽化成仙,难免有些偏驳。”
过了一会儿君齐问:“你说你师父是繁城人,我也是繁城人,你师父叫什么名字,说不定还认识呢!”
道童说:“我师傅叫虚无道人,俗名白功芝。”
君齐脑袋嗡的一下,白功芝,那不就是我爹爹吗?!原来他并不知道我娘远嫁,更不知道有我这个儿子!君齐对父亲的怨恨一下子没有了,心里只是觉得苦,于是抱着小道士痛哭。小道童本来已经止住了哭声,被他这么一带又哭了出来,夜色里,两人的哭声传出很远。
天亮了,君齐辞别小道士。他对小道士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过几天就回来!”然后策马狂奔,去找师父他们。
路上时常看到三三两两往南逃的百姓,君齐正走着听到后面有人骑马疾驰而来,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人追他!回头一看有几个我方骑兵从后面赶上来。那些人从他身边飞驰而过,其中一个在前面脱了身上的盔甲扔到路边,光着一侧的肩膀继续前行。君齐路过看着路边崭新的盔甲明白他们也是南逃的人。
又走了一段路,他看到前面路边有一个熟悉是身影摇摇晃晃的往京城方向走。
鲁秀才!
君齐惊喜万分,他跳下马,跑过来拉住鲁秀才的衣袖:“鲁先生!鲁先生!是我,君齐!”
鲁秀才全没了从前的那股生气,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君齐问他怎么还往回走?他不搭话,又问他绣娘呢?可曾和他一起?鲁秀才放声大笑,挣脱君齐继续往京城方向走,嘴里吟唱到:“多少人海漂孤鸿,不同檐下梦春风,几度离去不回首,几多年华再辞行!”
君齐看着他,觉得他已经疯癫了,便上马速去和师父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