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的时候,大家找了个地方休息,程旋对君齐说:“君齐!咱们出了齐头崖的地界了吗?”君齐:“出了。”刘重金听程旋叫他君齐,不是陈临,先是一怔,然后低下头没有说话,君齐看见以后对刘重金说:“说来话长,我本名叫白君齐,为了上山救人起了陈临这个化名。现在已经出了齐头崖的地界,再往后你就可以自谋出路了。”刘重金点点头,和大家话别,策马而去。
大家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君齐说:“抓师父的人有几个是京城天师观的,师父很可能被他们带到了京城,我们往京城走吧。”
师娘一听天师观,哎了一声,但她没有解释。
红梅对君齐说:“姐姐家在新州,我得去往新洲捎口信。”
君齐说:“我也答应了石虎要去新洲送信,正好顺路。”然后他对程旋说:“你和师娘先去京城,我们去新洲办完事就去京城找你们。”
师娘说:“去新洲是稍微拐远一点,但也不在乎这么几天,咱们一起去!”
程旋挠着头,心想:“不是你急着要来吗,怎么又不急了呢?”
师娘问君齐:“你去新洲给谁送信?”
君齐说:“石虎让他交给马大人。”
红梅一听:“石虎是官府的人?!”
君齐点点头。
红梅:“他们是要再攻打齐头崖吗?姐姐和豆儿怎么办?”
君齐:“这里面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咱们先见了马大人再作定夺。”
没有几天他们就赶到了新洲。路过城外的村庄,师娘看这里环境不错,就说:“我们不走了,就在这里找地方先安顿下来吧。”程旋和君齐答应着,开始在村子里面找住处。他们找了到一个大院子,打听到里面可以留客,就找来师娘和房主谈。师娘在院子里和房主说话,那个中年妇女问他们住多久?又问他们来这里干什么?这时一个农民路过门口和妇女打招呼:“牛娃她娘!又留客人啦!”
妇女回到:“胡说!这是我家远房亲戚!”
那人说:“就你家亲戚多!”
妇女:“就你嘴长!”
这时一个年轻人担着空担子进来,向妇女点点头问好,笑着走到最后面的一间破屋子门前,轻轻咳嗽了一下,推开门进去了。
师娘问:“这是什么人?”
妇女说:“和你们一样,也是住我的房子,来了有一年了。看见没,贩卖鸡蛋就能养活一家人!看来干这个还挺赚钱的!”
师娘说:“那也是个苦差事。”
牛娃她娘:“可不是么,一大早就要起来担着担子到各村去收鸡蛋,然后再送到城里去卖,先不说买卖如何,光那些税官就让人受不了!挣的不够供的。”
师娘谈好价钱,先付了一月的房钱。大家就往屋子里去。牛娃他娘嘱咐了一句:“要是有人问,就说你们是我家亲戚!”
回到屋子。君齐问:“为什么要说是她家亲戚呢?”
师娘说:“开客栈要在官府备案,她这样私自留客是不行的。我们要与人方便,自己才能方便,有人问就照她说的做,省得有人来查。”
安顿好后师娘说:“大家早点休息,明天君齐和红梅去进城办事,我和程旋就在这里等。”
第二天君齐和红梅走后,程旋在家里呆不住,也找个借口出去了。留下师娘在家。
君齐和红梅沿途打听来到新洲府,对守门差役说要见马大人,差役说马大人正在审理案件,让他们等一会儿。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君齐又请看门的差役进去通报了一下,一会儿差役回来说:“今天马大人没有空,明天早点来。”
君齐说:“麻烦您再通报一下,我们有一封重要的信要交给马大人。”
差役说:“实话跟你说,大人家里有贵客,今天是不会见你们的,明天再来吧!”
君齐见他再不肯去,无奈就跟红梅商量先去找夫人的家人。
夫人家姓贾,原在凤城做布匹生意,十年前贾老爷决定把生意搬到新洲,物色好了铺面,收拾妥当就去接亲属,结果半路路过磨盘镇的时候,女儿和女儿的贴身丫鬟红梅都被强去。他急忙跑到官府去告状。官府答应办案但是后来无果而终。他老婆为此和他闹了好久。红梅记得贾老爷在新洲开布店,可是不知道在那里,于是两个人在街上乱转,这里街上非常繁华,店铺也很多,两人开始还只是问布店,后来逢店必进。热闹的街市和丰富的商品,让两个年轻人目不暇接,有时候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红梅很多年没有在街上逛过了,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君齐什么也不说只是跟在后面走。走着走着,看见迎面走过来一个担着担子的人对着君齐笑了笑,君齐点头,那人咳嗽着走过去。君齐才想起来,那人就是和他们同住一个院子那个卖鸡蛋的。他再回头看时,那人已经走远。
他见红梅进了一家首饰店,就追了过来。进门看见红梅正低头看着一些首饰。这里面金、银、铜、玉的手镯,项链,簪子等种类齐全,各个价位都有。红梅拿着一对金耳坠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放下又拿起一对镯子放在手上。君齐想给她买件首饰,就等她挑好后付钱。最后红梅选了一对耳环,问店家多少钱,店家一报价钱把两人都吓了一跳。红梅寻思了一下自己的钱,然后和店家讲价,没有讲妥,放下东西佯装要走,店家没有叫她,她又自己折了回来,拿起两队耳环仔细端详了半天,又放下自言自语说:“太贵了。”然后拉着君齐就往外走。出来以后红梅一边走一边说:“我听姐姐说过,那些商人要是觉得你出的价低,你就假装要走,那些人还会喊你回去!可那人刚才没有喊咱们,我是不是出价太低了?”
君齐摸着脖子:“我也不会讲价。”两人继续往前走,去下一家看看。君齐往里走被红梅拦下,红梅指了一下上面的招牌“脂粉铺”。君齐就站在门口,等红梅进去他就偷偷返回去,用石虎给他的银子卖下了那对耳环。他们逛到中午还没有逛完,君齐说:“咱们先回吧,明天还可以再来接着找。”红梅一看,这么大的地方一时根本问不完。就和君齐一起往回走。
他们回到家里,师娘已经做好了饭,问他们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君齐说:“不是很顺利,马大人没有见到,贾老爷的铺子也没找到。”师娘说明天再去接着找。不一会程旋回来了,他带了几个包子给大家吃。
吃饭的时候,师娘说:“你们出去的时候,我和那个买鸡蛋的媳妇聊来着,她也是个苦命人。”
红梅问怎么回事。
师娘说:“她孩子病了,男人出去卖鸡蛋,她在屋子里守着孩子走不开,就来找我,想让我帮忙照顾一下孩子。这一家三口病了两个!我帮她照顾了一会儿孩子,她请大夫来给孩子开了药,我又帮着给熬药。家里连多余的柴禾都没有,熬了药就不够做饭的,也不知道他们吃什么。”
红梅:“还有谁病了?”
师娘:“她男人。得了肺病,咳嗽的厉害,刚喝了几副药好点就不肯再喝了,又急着去挣钱养家。”
程旋:“为什么不等病好了再去!”
师娘:“还不是怕花钱嘛!我一会儿把剩下的包子给他们送过去。”
红梅:“等会儿我也过去看看。”
师娘点点头。
吃完饭,师娘和红梅一起往邻居家里去。她们敲开门,女主人从门缝里小心的探出头。一看是她们先是一惊,然后紧接着把门让开。君齐听到男主人也急忙让座,说话时还是咳嗽,然后就闭上了门。
君齐和程旋在屋子里面说话。一会儿,听到外面师娘和红梅和女邻居告别的声音,就探头往外看。只见红梅嘱咐那女的:“小心孩子晚上发烧,要是忙不过来就过来敲门,我觉少,不要不好意思。”那女的谢过她们。然后二人就回到屋子里,师娘坐下叹了口气,红梅轻轻的关了门坐在师娘旁边。
师娘说:“我看这病不好。”
红梅:“大夫不是说喝完药少则两日多则四五日就好了吗?”
师娘说:“我说的是那个男的。”
红梅:“他说自己已经好多了,前些天更厉害,话都不能说。也许过几天就全好了。”
师娘:“我也希望他能好,我看他这病是仗着年轻硬撑着,其实还是很重的。”
红梅:“也许是之前的药不对症。”
师娘:“不是,只是这个病要慢慢调养,不能急不能气。”
红梅没有说话。
君齐说:“看他的样子不想是个受苦受累的,倒像是一个读书人。”
红梅:“你不知道,他原本就是个读书人,只是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字画卖不出去,时间久了就开始学做些粗活儿。开始还瞒着家里,不让媳妇知道,后来因家里老婆孩子要吃饭,拿不回钱,也就不隐瞒了,每天就是出去卖些力气,又经人指点才卖起了鸡蛋。”
君齐:“那他们为什么要背井离乡呢?在家不好吗?!有人稍微帮着点就能过下去。”
红梅刚准备说,师娘示意她小声点。红梅点点头,低声说:“他们父母原是有婚约的,但是男的父母早亡,女方开始悔约。但是女儿坚持和男方在一起,不愿悔婚,两人趁女方家人不注意逃到这里,还有了一个女儿,两人平日恩爱有加,他们说等孩子大一点再回去认亲尽孝。”
程旋说:“这么好的人,那家人怎么就容不下呢!”
师娘说:“大家都珍惜自己的光景,希望攀权附贵,不愿意去扶危济贫。在利益面前能守誓言的毕竟是少数。”
众人各自叹息。师娘让程旋明日打柴的时候多打一些给隔壁送去。
早上君齐和红梅没有去新洲府,而是直接找到马大人的家。见大门紧锁,君齐上去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小童一脸嫌弃的问他们干什么的。君齐说:“我们有一封重要的信要交给马大人,麻烦你通报一下。”红梅补充说:“你就对马大人说,他姓石,名虎。”小童不敢怠慢,片刻就出来把二人迎了进去。他们路过影壁进到院子,四方的院子里,正房两边种了两棵槐树。他们随小童上了青石台阶进到了前厅。小童说马大人让他们在前厅等着,然后就出去了。只见这里正面墙上挂着一副很大的山水画,画下面有一张长桌,几把椅子。墙角的小台子上放着铜质香炉,旁边的桌案上是一大一小两个漂亮的瓷瓶,瓶子里面插着花,显得很雅致。两人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等着,红梅见这椅子上面铺着丝绸包成的垫子,上面还绣有花鸟。就捧起自己坐的垫子仔细看,正在她赞叹绣工的手艺好的时候,马大人进来了。君齐和红梅赶紧行礼。君齐把信交给马大人。马大人接过信示意他们坐在,让他的随从回避,然后开始看信。读完信以后,他表情凝重,思考片刻后就问他们:“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齐头崖?”君齐把自己救师父混入齐头崖又逃出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马大人说:“多谢两位。”
君齐说不敢。马大人接着说:“这是我的疏忽啊!这次我定要荡平齐头崖!”
红梅忙说:“请大人用兵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山上也有不少好人!”
马大人说:“我定不会滥杀无辜,若是好人放下兵器,自能活命。负隅顽抗的,刀剑无眼,难保齐全。”红梅低下头也不再说什么。
君齐说:“石虎本来可以和我们一起逃,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没有走。”
马大人说:“他不叫石虎,而是叫石志。他要想跑应该不难,他是怕我还要去攻打齐头崖,在那里等我。”马大人叹口气接着说:“齐头崖易守难攻,所以不能强攻只能智取。当初我派了亲信石志化名石虎混入齐头崖,打算在合适的时候把齐头崖攻下,为民除害!我上书圣上,于是河东路安抚使派兵助我平匪。可是后来听说我派的人败露被杀了,我就以为石志死了,加上北方有军情,朝廷要将兵马调回。只靠我的厢兵得胜无望,只好撤兵。当年我就升任新洲府尹,齐头崖已经不在我的管辖范围,所以这件事就搁了下来。万万没想到石志还活着。这是我的失误啊!”
君齐说:“那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派兵呢?”
马大人:“这件事不能急,我要和现在的潞州府尹商量,一同上书朝廷再做决定。短时间出不了兵,石志恐怕还要再坚守一段时间。”
君齐说:“马大人,信已经送到,小的就此告辞。”
马大人:“来人啊,赏银十两。”
君齐和红梅拿了赏钱出来后,又一起去打听贾老爷的下落。
路上红梅说:“如果官兵再去攻打齐头崖,那我姐姐可就危险了,我得想法儿告诉姐姐,让她也赶紧逃出来!”
君齐:“现在山上正在找我们,你回去人救不了,自己倒要搭上了。”
红梅:“姐姐有恩于我,我必须要想办法救她!”
君齐:“按马大人的说法,他们最快也要两个月,我们先去京城,回来再一起想办法救你姐姐。”
红梅半天回了一句:“好吧”。
他们在街上打听了一遍没有找到姓贾的布行。
君齐说:“是不是贾老爷又去别的地方?又或者改行了?”
红梅说:“我们再仔细问问。”终于他们在一位老人那里听说聚悦楼原来是一家布行店家姓贾,就来到聚悦楼饭庄打听。来到这里一看见买卖非常红火,店里二十多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大家吃菜喝酒,非常热闹。两人找了个地方先坐下,伙计过来问他们点什么。君齐问伙计这里原来是不是一家布行。伙计指着周围说:“您要是点菜就快点,看看这人!我可没功夫拉闲话。”君齐只好点了两碗面,还没有等他再问,伙计已经走了。
不一会儿,面上来了。两人一边吃面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君齐说:“贾老爷原来开这么大的一家布店吗?我看这里能开三家布行。”红梅也觉得这里开布行有点大:“当时我还小,不知道老爷的买卖有多大。”
他们见到柜台后面账房先生旁边一个年轻人不时的和熟客打招呼,又指挥小二做事,就推测这个人可能就是店家。他们故意慢慢吃,打算等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再上前问话。旁边还有几个喝酒的还在说着醉话。
过了一会儿,只见那桌喝酒的人起身要走,伙计小心的上去结账,被其中一个喝退了,那人嚷到:“大爷今天没带钱,先记下吧,下次一起算!”小二为难的看了看柜台这边。柜台旁的那个年轻人摇摇头。小二说:“您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再这样我们不好给东家交帐了!”那人一抬手把小二推开:“没看见我这里还有客人吗?没眼色的狗东西!”另外一个醉酒的人说:“你他妈没钱还请老子吃饭,要是早知道你是赊账的,大爷肯定不来,现眼。”说完就摇晃着往外走。那个人见状就过来打小二。这时那个店家把袖子一撸,用手拦在中间:“不要在这里撒泼!”那人朝店家就是一踢腿,店家挨了一腿后开始反击,刚才往外走的那个人看见里面打了起来,也返回来帮忙。四人打在一起,君齐赶紧上去劝架,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拉开。那两个醉酒的人还骂骂咧咧,只见那个店家冲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对着一个人就砍过去,那人吓的摔倒在地,君齐赶紧从店家拦下。那两个人趁机逃走,店家叫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我打人的时候你们还从娘胎没出来呢!”小二赶紧把刀送回厨房,店家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生气,冷静下来想到刚才太冲动了,要不是被人拦下可能要出人命。于是过来向君齐道谢。
店家说:“我叫范宏路,是这家店掌柜;刚才多谢壮士出手相助,不然我要闯下大祸。”
君齐说:“我叫白君齐,这点小事不用言谢,只是你要小心自己的脾气”。
范宏路哈哈大笑。
君齐说:“我还有事要麻烦你。”
“说说看什么事?”
“这里原来是布行吗?老板姓贾。”
范宏路让他们坐下,小二给每人倒了一碗茶水。范宏路说:“这个店原先是卖布的,掌柜是姓贾。但是后来贾掌柜家里出了事没有时间照顾店里的生意,就把这个店盘给了我爹。我爹年纪大了,又把店交给了我。我不想卖布,想经营饭馆,于是就把旁边的铺子卖下,又把两间铺子打通开了这聚悦楼,这几年下来生意还算不错。”
君齐:“你知道贾老爷现在何处吗?”
范宏路说:“我不知道,我爹也许知道。”
君齐:“令堂现在身居何处?可否引荐一下?”
范宏路低头想了想看着君齐说:“你们要是想见我爹我带你们去就是,就在福禄巷;只是我爹他年纪大了,有时候能听懂人说话,有时候连我都不认得,想要问出话来恐怕要费些功夫。”
君齐:“就让我们试着问问吧!”
范宏路说:“好,那你们随我来。”君齐红梅跟着店主往福禄巷走去。
进到福利巷,只见巷子中间有一户人家门外挂着两列彩色的纸旗,门半掩着,院子里面还往外冒着烟,可以闻到一股松香味。范宏路用身体挡住君齐和红梅的目光,伸手往巷子深处指说:“还在前面。”大家继续往前走,快到巷子尽头的时候,范宏路停下来,推开一户人家的大门,门碰到门框上面的一个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屋子里一个小伙子探出头来:“哦,范哥回来了,今天回来的早啊!”
范宏路说:“我带了客人回来,我爹还好吧?”
小伙子说:“早上喂老爷吃了点粥,还没有吃一半突然就犯病了,说我是小贼把我撵了出来,粥也洒了,这不刚收拾干净,现在床上躺着呢,不知道睡着还是醒着。”
范宏路:“行了,我进去看看。”他示意君齐和红梅在门外等等。过了一会儿,门帘掀开,范宏路轻手轻脚的出来,把他们领到旁边的一间房子,三人坐好,范宏路:“我爹爹睡着了,等会儿吧。”
君齐:“不急,我们等等。”
红梅:“范大哥,你娘呢?”
范宏路:“我亲娘早死了,后来我爹又续娶了一个也死了,人家一般都是男的先走,我家是女的先走,街坊他们拿我爹说笑,说他克妻。我是不信,可大家却是相信,还说进入我家的男人都克妻,害的街坊邻居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过来,我到现在也没娶到媳妇!”
君齐:“你怎么不去别处寻一合适的?”
范宏路:“不用那么麻烦,我现在有相好的,只是不能进门。”
君齐:“为何?”
范宏路:“怕那老妈子不答应啊!哈哈哈!”
君齐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红梅也红了脸。
范宏路:“笑话,笑话不要当真!你们找贾掌柜有什么事啊?”
红梅:“我们是亲戚,多年前失去了音讯,这次来找他是为了了却一门心事。”
范宏路:“是你家里长辈要你们来的?”
红梅点点头。
范宏路:“要说起贾掌柜和我爹还有些交情,他当年打官司我爹没少帮他,要是我爹记起来说不定还能认识你们家里的长辈呢。要是那样咱们就是世交了。”
范宏路非常健谈,几个人在这里说的热闹,时间过的很快,不一会儿门帘掀开,那个小伙子说:“哥,老爷醒了。”范宏路赶紧领着他们来到范老爷的床前。只见范老爷眼神呆滞,对着窗户发呆,大家来到他跟前他都没有看一眼。范宏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他爹喊话:“爹!”老头儿没有回应,他有喊了一声“爹!”
“呃?路儿!?”
“是我!有人来找您了!”
“这是哪儿啊?求求你们给我点吃的吧!天不下雨庄稼欠收,又遇上蝗灾……”哎呀!大家一看这是犯病了,众人退回原来的房间。
范宏路:“又说他那一套。”
旁边的小伙子笑着说:“看来老爷小时候饿的不轻啊!”
范宏路脸一沉:“关你屁事!再多嘴仔细你的皮!对了,王六也许知道。”
君齐:“王六?”
范宏路:“哦,我家原来的下人,现在和儿子一家住在街对面,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然后指着小伙子说:“你快去叫你王六叔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小伙子出去不多时领着一个老人回来了,老人有些白头发,身体还很结实,老人说:“少爷找我什么事?”
范宏路把君齐他们要找贾掌柜的事说了,老人说:“我倒是知道贾掌柜在那里,他过的不好啊,女儿被抢没心思做生意,后来老婆又病重去世,就剩他一个人搬到了城外的落日村住着,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世上。你们自己去看看吧!”
君齐红梅谢过他们,往落日村走去。一路打听来到村子里,找到贾老爷家。那是一处破败的房子,院子里杂草丛生,屋门斜依在门框上好像随时要倒下了似的。他们站在门口往里看,只见一个老人在角落里坐着。
红梅一眼认出来贾老爷,跑过去跪在贾老爷跟前,叫道:“老爷!我是红梅啊!老爷!”君齐也进去站在她身后。贾老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半天会不过神来,等他慢慢听明白之后,开始哽噎抽泣,一会儿拍拍红梅的头,一会儿拉着红梅的手,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君齐赶紧帮他捋捋后背,半天他才喊出一句:“儿----啊----”,然后放声大哭。
众人哭毕,他把红梅扶起来,坐在身旁。红梅把夫人的事给贾老爷说了。贾老爷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而且还有了一个外甥以后又笑又哭。红梅说:“姐姐有孩子不方便逃出来,等过一段时间我们想办法把她和豆儿救出来,到时候咱们就能团圆了。”贾老爷高兴的抽着脖子,一个劲的点头。
这时贾老爷才看见君齐问道:“这是你相公?”
红梅看了君齐一眼,点点头。
老人摸着君齐的手说:“你们走的时候都还是孩子,现在都长大了,真好,真好!”
红梅和君齐帮贾老爷收拾了屋子,砍了柴,做了饭。待了一阵子,就要告辞。贾老爷舍不得他们走。红梅解释道:“我明日再来!”贾老爷把他们送到村口。
他们回到住的地方已经是傍晚,远远的就看见师娘立在院门口张望。回去之后君齐把这件好事告诉了师娘。大家都很开心。
程旋也说他打听到张克显在这里被人抢的巷子附近有个叫多胜坊的当铺,这个当铺就是天师道观出钱办的。他们表面上经营当铺买卖背地里开设赌馆。师父既然是被天师道观抓去那肯定和这个当铺有关系。
师娘说:“还是被找着了…”程旋见师娘话里有话,就追问原因。师娘慢慢道来…
原来卫天承曾是天师道观的大弟子。他还有个师弟叫李文长。老馆主病逝之前把观主的位置传给卫天承。卫天承担任新的观主之后,发现李文长暗中结交了很多江湖人士,便出面阻止。卫天承说盗匪之流不能结交,否则必有祸患。李文长说我们本是江湖人,多个朋友多条路,今后方便在江湖上走动,之后依旧我行我素。后来官人命天师观炼丹,卫天承一心炼丹就把观内其他大小事务交给李文长负责。没想到他利用手中的权利,疏通道观上下关系,要把卫天承赶出道观取而代之。卫天承为了避免内讧,权衡再三,让出了观主的位置,回来和妻子商量说,李文长不会就此罢手,我们在这里恐怕难免起冲突,还是走吧。于是两人逃离了京城。在繁城师娘得了伤寒,他们到南山寺投宿,寺庙以房间少不方便接待女眷为由拒绝了。碰巧遇到张员外,他把两人接回他家养病;等病好了他又给了一些钱帮他们在刘村落了户。
大家听了师娘的话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师父还有这么多故事。
程旋叫到:“都这么多年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抓人,难道说…”
师娘说:“你们师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天师观抓他应该是有其他目的。我只担心他会受苦。”听师娘这么说君齐和程旋都松了口气。
红梅跟师娘说明天想去照顾贾老爷,师娘想了一下说:“你就留下来照顾贾老爷,替你姐姐尽点孝意,我们办完事再来接你。”
君齐走过来低声叮嘱到:“你千万不要一个人去救姐姐,马大人那里没有那么快,等我们回来一起想办法。”红梅点头答应。
众人正打算休息,突然听到隔壁女子和小孩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非常的刺耳。大家顿时困意全无全都冲到外面院子。顺着哭声来到卖鸡蛋的那家,敲了半天门,门开了是一个小女孩,她歪着脑袋抹着眼泪,显然病还没有好,还很虚弱。
师娘和红梅问:“你娘呢?出什么事了?”这时牛娃她娘也披着衣服跑了出来,牛娃他爹跟在后面。众人进到屋里,只见那个卖鸡蛋的趴在床上,旁边枕头上和地上都是血!他还虚弱的咳嗽着,他的女人惊慌失措,手里拿着一块带血的抹布,跪在床边哭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红梅赶紧上去把她扶到一边,大家开始帮忙收拾,师娘让君齐赶紧去找大夫,牛娃她娘抱起小女孩在旁边站着看,牛娃他爹看了一会儿低声嘀咕道:“要是死在这可咋办呀!”,小女孩吓的又大声哭起来。牛娃她娘瞪了他一眼,一边哄小女孩,一边往回走。牛蛙他爹也跟着回屋去了。
师娘劝那女人不要哭,又问她怎么回事。那女人说她男人今天早上就不舒服,她说不要出去了,在家歇一天,他非要去,说在家坐着闲的慌,不如出去走走,她拉着他不让走,他说只到附近的两个村子,不走远路,中午就回来了。上午她就一直在外面守着,中午孩子不停的喊饿,她给孩子做了饭,还不见男人回来。傍晚的时候,她在门口远远的望见男人担着担子,摇摇晃晃的往回走。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棒当手杖,她赶紧上去接下担子,等男人回到家一口饭也不吃,就趴到床上睡了,刚才他醒了说饿,女人给他端了一碗粥,刚喝了两口就吐了一大口血…
师娘听着她讲,眼泪也流了下来,叹息一声:“哎…何苦呢!不差这一天半天的,病好了再去也不迟。”这时君齐领着大夫急匆匆的跑进来,大夫给他把脉,又让病人用清水漱了口,掌灯看了看病人的口腔。其他人都屏气凝神,没有一点儿响动。过来一会儿,大夫拿出笔墨写了一个方子,嘱咐女人一碗水慢火煎半碗药,煎三次的药和在一起分三份,早中晚三次让他服下,多休息,吃些粥饭,不饿也要吃,三日后他再来看。大夫走后,程旋主动拿着药方去城里抓药,红梅喂那人吃了半碗粥。不一会程旋回来煎药不必细说。
第二天早上,师娘和程旋帮忙照顾病人,君齐送红梅去落日村,他们来到落日村和贾老爷坐了一会儿,君齐告辞留下红梅照顾贾老爷。红梅送君齐出来,君齐悄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交给红梅,红梅打开一看,正是自己看中的那一对耳环!再看君齐,已经走了。红梅又喜又羞,一直等到看不见君齐的背影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