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伯如何知道我是这个想法?”
忽然疑惑,顺势坐下身来,看着对面老神在在的刘长青,不禁问道。
“呵。”刘长青冷笑一声,重新卧在椅子上,头发虽白,老脸却保养甚好,看着不过三一二,笑着:“就你这少儿心思,瞒得过谁?”
……陌散眠跟这老匹夫,能说好什么……
莫竹展已经喝了三杯免费的茶,这家店火,不知几日又增了几位伙计,刚来此为他倒茶的小二都掩面窃笑着……
“夫子身居高位,没见得能解决这样的事
少儿初临尚能对此有点心思,夫子在此几十年,不也照着原样?”
陌散眠也装着老神之气,喝着茶缓缓地说。
“别想妄用激将法就能激着老夫?故弄玄虚,老夫说过了,那是咎由自取,管他们作甚!”
刘长青好像想到什么被戳中痛觉的事,语气越发不留情面,透着冰冷的意。
……什么事,竟吵了起来?莫竹展装作认真喝着茶,歪着头,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事。
“夫子身为天子国之臣!本应胸怀大义,一心为民,怎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陌散眠想到小时爷爷总向他夸耀的学生刘长青,
如何素心虽愿老岩壑,大义未敢忘君臣……
如何立节不沽名……
如何在万千学子中出类拔萃,立于榜首……又是如何……
“所以,老夫现在可不是官了,陌小儿难不成要绑我去朝堂领罪?
可搞笑吧。”刘长青一脸不屑地瞥眼陌散眠,嗤笑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走……呵,年少。
“……师伯,小时候我祖父提过您,说您高风亮节,博才多学,说您是!”
终究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走了,陌散眠提到。
“怎么,见到真人先失望上?小时听的故事,陌小儿,还是随时间过去。也不真实。”
刘夫子张口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充着厌恶和不耐。
“……”陌散眠有些受挫
一个对所有人充满戒备,一个可以对过去恩师的孩子毫不留情,一个伶牙俐齿的刁蛮老先生。
真的是爷爷故事里那个勤奋好学,气质高洁,被爷爷视作骄傲的刘长青吗……
时间……可以让人变化这么大吗……也许,故事并不真实。
……老匹夫如此不待见他,竟还在聊……
莫竹展又倒了一杯,刚抬头,就见一个小二指着他与他人谈说,表情可称一个丰富。
时而鄙夷不屑,时而嚎啕低笑……
这家店请的人竟也多了,昨日好像只有一位,也是散财。
不过时间也够长了,没这个厚脸皮继续待着……还是先出去吧。莫竹展放下杯子走向门外,刚还没出去,就听到一个刻意放大的声音。
“我就说他没几两银,瞧来这,占着桌就喝了无偿的水。”方才指着他的小二走过来,收拾着那些碗杯,一边抱怨。
“衣冠倒挺规整的,谁能想到。哎~”旁边等他收拾完要擦桌子的人也跟着说。
后面好像两人一言一语又说什么,不过二人之后再有什么话,莫竹展是不能知道了,他虽停了身,垂下了眸子,下秒便跨出了客栈。
更是正好遇上架着马车回来的车夫与谢无恙:“上来!”
——
“师伯……”陌散眠叹了口气,先垂下眼皮下秒又抬头睁大眼睛,握着拳,好好地坐着。
“虽然,现在不是小孩子,但听着祖父的故事长大,而祖父最爱说的,便……是您。
到了这里,也听过您的传闻。我从没出过门……真的诚心希望可以见到小时候的神话……”
“陌小儿……到底想说什么?”刘长青终于坐直了身,语气正经着,透着苍老含有沙哑,好像吞了足以撕裂人的苦。
“遮掩这张面孔,不如放下,四月十五,不是个可怕日子……”
“呵……”刘长青低笑:“你们这些少年是不是读了点书,就喜欢管闲事,
如何碍着你了,按你活法来才算正常?老夫就要纪念这个日子!
凭什么!她在世只有我一人,还要让我忘记她?!
凭什么!她为什么出事!是那些乡野山民特带的人过来!
好一个卖的高价钱!好一个良善百姓!
什么后果都是咎由自取!咳咳!”咳嗽着,随意拿了擦桌的布,吐出口血来。
奇怪的是,自血出了口,身体反而轻松起来,刘长青内心有一个怀疑逐渐被肯定。
“说出来就好了。”陌散眠总算松了一口气,软下身来……真是一个难事……
“故意的?”刘长青终于肯定了内心的想法,他面色奇怪地抬起头,盯着陌散眠。
“问天医馆的南宫大夫,说您得了心病,烦事锁于心中,抑郁已久……”陌散眠缓口气,总归一个金元宝没有白给。
“……”刘长青盯着散眠看了许久,破口大笑:“成啊你小子,和你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