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许食楼的客栈外有一大片干净的地方,该是雇人打理的,或也是宾客络绎不绝的原因。
路上的人很少,楼内的客人很守规矩,说话声并不大,不到喧闹的程度。
有点面目的人都难想,夏日炎炎周围吵吵嚷嚷,汗流浃背,或者全身的淋漓尽致之感。
能掀起响动的,唯有小二来回奔走叫喊的声音。
在那块地,仇老拉着的马车缓缓走过,脚步声像寂寥而单调的雨滴,地上悠悠掠过一道线条雅致的倒影。
四面由浅色丝绸装裹,一帘青色的皱纱垂下。
在内却可观外界繁华,就似“春草初生驰上苑,秋风欲动戏长杨”。
“老伯从哪找来的车?”之前车夫与倪露的对话,他们也是听了,知道找车的事,不想这般快便解决了。谢无恙搬了个东西到车上,然后问着。
“是……”仇老指向大许食楼,眼中神采黯淡下来:“这客栈老板帮的忙,以往是老朽的故交。”
“故交?……哦”谢无恙不再多问,继续将东西搬到车上。
之前是仇家的书童……仇家破落,也不知许氏哪里落得脚。
不过散了二十年……
仇氏的少爷成了车夫……
许家书童成了老板,却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谢公子怎么到这里来了?”仇老状似不经意地讲。
“盘缠有些不够,出来招揽招揽……”谢无恙稍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也好,年轻时多学点,独立点,也别落得老朽一样的下场。”仇老长叹了口气:“准备怎么张罗?”
“这民间赚银的方法倒多,但办什么食酒肆,短时间没着落
街道浑浊不堪,怕是买个小物件,也无人可观
再说若是囤积算是白垫了钱,只出不进,倒也想不到什么法子。”谢无恙垂头丧气地叹道:“也是面子的活,可不得就我一人对此无招。”
“哦……倪姑娘想着什么法子?”车夫有些好奇,那样的人对这样的招会出什么点子。
“卖点子,她自己呆惯了,一天几点一线,对烹饪食物有些香化的方子。恰这酒楼老板也吃这招。”
“这样……已经四月多了……”车夫抬头一看,刚下过雨,太阳倒没那么刺眼。
“怎么?”
“天子国边缘有一处盆地,这个季节那儿的花该开了。”
“花!不如我去卖花!街道不堪,异味难容,花的香气自然也能遮些。”
谢无恙越想便越觉得新颖别致,对卖花的事兴致淋漓。
“那山是由一座……寺庙管辖,那儿的花不知可否摘。”
仇老也提起兴趣,话说这样说,却表现的比谢无恙更着急的模样。
“寺庙!不会是那间!”谢无恙想起些什么,看了眼车夫的神色,越发肯定:“自然要去,总得试试,此时又无其他的路。”
谢无恙冲着莫竹展投来的目光摇了摇头,顺便挥挥手表示要走。
“好,老朽驾马。”仇老请谢无恙上了车厢,方才跨上了马。
……谢无恙盯着马匹默默不语,回了家,定要去学骑马。
“到了吗?”谢无恙偶尔掀起帘子,这辆马车却是看不清车夫的状况。
“快了。”发丝在风中飘动,脸受着风吹来的刺骨,仇老一脸自然,反而感觉舒爽,甚至还想饮一壶酒入腹,感受那种辛辣的快意。
掀起帘子可见了一座寺庙,没了富丽堂皇的影子,看着倒是朴素自然。
二人下了车走到寺庙门口,谢无恙敲着门,方敲一下,便觉得手疼,衣袖垫着继续敲着:“方丈!那什么!和尚在吗!有和尚吗?”
说出口后又回想一番,话本里是这样,应当没错。
“带点香油钱,这儿奉的是观世音。”
“尼姑庵?”
“天子国中部倒是有座奉佛祖的寺庙,就是远些。”
门被打开,三个聪明绝顶身穿灰色缁衣的尼姑走来
“两位施主来此不知有何事?”其中为首的尼姑归依问道。
“那位……远俗师傅可还在?”谢无恙正要开口,被车夫抢先。
三位尼姑面面相觑,归依再次问道:“施主可叫仇穹?”
“不错。”
“远俗师兄一年前去了,临走前说若有一日施主来了,转告您一句:‘她不后悔。’”归依面色有些不忍。
“……后悔……那便也好……老朽还是错过了。”
“生死有命,远俗师兄已是皈依佛门之人,施主早日看开。”归依看向谢无恙,眼内瞬间闪过一抹光泽。
“这位施主又是为何而来。”
“山间的花开得鲜艳,我想将它带去街道点缀。”谢无恙拍了拍仇老的肩膀作为安慰,回着归依的话。
“山间并非贫尼,寒庵所有,万物有灵,有不得不取之处再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