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西边黄河流。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伴随着一首潇洒豪迈、荡气回肠的歌曲,村里来了一位气度不凡的摄影师。
这不是位来乡镇谈钱财生意或取景的摄影师。他约摸二三十岁,穿着整洁,打扮干净利索,带着一个小助理,开着辆丰田,像是个将祖国大好河山恣意周游的吟游诗人。
他慢悠悠路过那延绵山脉,迤逦河川,田野阡陌,然后停在了凤头村的村头。
“奶,奶奶,都在呢?”他高声问。
坐在村头小卖部屋檐下乘凉的五位老太太,被来者唐突的问候,问得一脸懵。
其中一位老太太老眼昏花的,率先站了起来,蹒跚上前细看,是谁在跟咱搭话。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啊。”老花眼的老太太说。
“我,小浩!”来者在车内高声答。
“小浩?哪户人家的啊?”老太太凑近蹙眉问。
“我就这村里的。”来者答。
“啊?村里的啊?”原来是熟人啊,老太太表情豁然开朗,“你看我,现在年纪大了,老眼也瞎了,认不得人咯!”
“奶,你现在身体好不?”老太太跟前的小伙子倒是为人爽朗嘴甜,懂得关心老人。
“好,都挺好的。小浩,你现在干什么工作啊?”老太太咧嘴笑着问道。
“摄影师,我现在在做摄影师呢奶。”
“噢。摄影师。”老太太低声复述了一遍,“摄影师好,摄影师也好。”
“奶,我给你们照张相呗?”
“照相?照什么相?”
“就给你们在这照张合影。”
“可不是骗人的吧?”老太太迟疑。
“不骗人,奶,不骗人。”
“那,那整吧。”确认对方不是骗人以后,老太太退回了原先自己坐着的石墩坐下,双手交叠在大腿上,准备好给小浩拍照。
“笑,大家伙都笑一笑,茄子!”阳光大男孩小浩举起厚重的黑色相机,“咔嚓”拍了一张照。
稍候几分钟,小浩的助手便从便携式冲印机中,把颜色鲜艳,人物笑容淳朴的照片晒好了。
照片里,阳光洒落,茂盛榕树下,老旧小卖部前,一排石墩上,紧挨坐着五位老太太。个个衣着简朴,正襟端坐,头发花白,笑容可掬,岁月的鱼尾纹便从那笑容中荡漾开来。
小浩摄影师把相片装相框,下了车,递到了那位老花眼老太太的手上。
“奶,给你。”
奶奶眯眼仔细端详了一下那有意思的照片。笑呵呵地递给姐妹们看。
然后,老太太拉住小浩摄影师的手,又问了一遍,“小浩,你哪的呀?”
小浩其实只是位热衷于捕捉乡村气息,与陌生人问好的摄影师而已。给陌生人带来善意,于他而言实在是一个万分有意义的事。于是便与小助手说走就走,来到这村头而已。
但小浩还是最爱与老人装熟,便照旧答复:“我是这村的,奶。”
“噢。”老太太又是一脸记不起人来的懵懂表情,只能简短地噢一声,便怪自己老糊涂了,自我回忆族谱去了。
小浩摄影师又从车里拿出了一袋苹果,上前递给老太太。
“奶,我还给你买了些苹果,你拿去吃。”
“哎呦,怎么还送了礼物。奶没牙齿,咬不动的了。你拿回去吃吧,啊。”
“拿回家里给家里人吃。”
“那你上来我家里吃顿饭吧。我家就在前面,我让他们多煮两碗饭。”老太太拽着小浩的手,就往家里走,真把小浩当自家侄儿了。
“不了,奶,我要走了。下次再吃吧。”
老太太不再强留。小浩摄影师上车,发动,往凤凰村继续开去了。
“奶,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