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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千蛇头

带着忐忑的心情,我期待着能从一个微表情中看出点门道,结果它连看都不看我,只是略带嘲讽的说“又一个……”。

完了……我心一怔,听它那口气我就知道我胜算不大,看来好多人不想活,阴间也存在着在今天被称为“就业压力”的问题。

正在我不报什么希望的时候它又说话了,这次是正经语气。

“那个,你从那个门出去,找‘冥文阁’找到就说明你有缘,现在报名的鬼多,即便你找到也不一定能留下。”它盯着名册说,同时,留着一寸长黑指甲的修长食指对准了一个方向,我顺着这个方向望去。

说实话我是没看见门的,因为鬼实在是太多了!但我也不好意思让他再指一遍。为了给后面飘很久了的鬼腾地方我还是快速点头道谢后挤入鬼群。于是,我就在一个小堂子里左推右挤找大门。

现在想来,我大可不必那么慌。主要是当时排我后面的好多鬼都用怨气极重的眼神凝视着我,实在是让我不得不赶紧溜以免灾祸。它后面还有句话,我没听见。

它后来和我聊天时告诉我在我匆匆走后它其实还提醒了我一句——

“不能往回走,小鬼”

穿过鬼山鬼海之后,的确在堂子的一个小角落里有一个门,但是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小洞穴,当我发现这个门我可能挤都挤不进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我比了比尺寸,不算太坏……起码还能进去只手。

这……这这这莫不是个老鼠洞吧……难道我就这么没有缘分?难道猫和老鼠里的杰瑞把洞给打到地府里来了?可是西方不归阎王管啊。

这时,不知是否有神仙安排。我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吸力,把我使劲往里拽。

从头开始我可以感觉到我的形状在慢慢改变,不痛不痒但是可以感觉的力的存在。慢慢的,我的手臂像是被放气的气球一般收缩我还可以让两只手纠缠在一起,弯成麻花状!接着是腿、连肚子都可以放缩。最后,我模仿蛇的样子像是一股青烟梭进了小洞。

洞中的空间比外边看上去大,但还是没大到能使我站起来,只是能恢复正常大小跪着爬行。还好我已经是鬼了,要是我还活着一定不敢溜进一个完全黑暗的狭小洞穴。

在洞中,岩壁上偶有的发绿光小石块是仅有的光源,我只能用手摸索着前进,连呼吸声也听不到(因为鬼本来就没有呼吸)。

这条隧道的石壁摸起来手感是真的不太好,黏糊糊的极其恶心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茅房味,还是那种几十年任其狂野发酵坐落荒野型极简风格(虽然我不呼吸但是嗅觉还是有),我简直怀疑我是否是爬进了阎王的肠子里,我小时候听说过的许多鬼故事在这一瞬间全都在脑子里炸开。

我就这样在幻想中爬行了一段,强烈地渴望碰到前面和我有一样想法的鬼完全忘记竞争压力。

怎么才能叫做有缘,像我这种去四方街都会迷路的路痴怎么找得到路……正想着,我的手摸到面墙壁,这么快就没路了?继续摸了一会儿,墙壁不宽两头是空的,有一左一右两条隧道,该分道了。

果然是能不能找到就看缘分,不过有缘分的几率也太小了吧,天知道有多少岔路,也不给我个什么线索。但是这个关卡难度貌似也不算太大,随便选一条,是死路的话就倒回去走另一条路不就行了。是我蠢还是他们蠢?这能叫缘分?要知道鬼有一点很大的好处就是:身子轻运动起来方便还不用吃东西填饱肚子。

于是乎,没经过细致的思考我选择了右边。于是乎,我就第一次见识了地府的玄妙。(之后的内容有些恶心恐怖,请谨慎观看)

那是我最不愿回忆的东西:不属于利器、不是骨头、也不是奇珍异宝,没有杀伤力、没有多少实用价值,就只是有很多粘液,还软塌塌、暖乎乎的东西。

在洞穴深处,我摸到了它——有一些肉感、滑滑的、还在蠕动,我开始以为是鼻涕虫被吓了一跳。结果不是,虽然它和虫子都会动但是判断它最有用的一个特征是:它是从某物的嘴里掉出来的,血糊糊地垂在了我面前。

在绿光的映衬下我的头顶上赫然出现了一张诡异的人脸。

这个洞名曰“千蛇头”,顾名思义就是洞中有很多蛇头,它们从内壁长出来,吃掉洞中灵魂以此来增加自己蛇头的数量。四壁上偶有的小石头是从头中鼓出来的眼珠子,敷在壁上的粘液是蛇口中的哈喇子。

蛇有人面不过没有鼻子也有年龄之分、等级之分,最大的已经活了万年之久,其肤为蜡黄色、松垮、皮质皲裂漏出皮下的鳞片若有密集恐惧症者、幽闭恐惧症者万万不能遇到;最小的脸皮细腻红润,但是血丝遍布,整张脸跟整残了的老女人似的。它们是刚刚被吃掉的灵魂所变,就像是还在胎中发育不完善的鬼婴儿一般裹着一层保鲜膜,若有恋童癖或是恋尸癖者最好不要碰到。

我摸到的那个舌头就属于一个年纪大一点的,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头就被一口包住,话说这位大姐因为从不刷牙差点薰死我。好在我有一习惯凡是一紧张就喜欢捏东西。正好,手里的舌头还没松。她这么一弄,我手一掐,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我的头就自由了。

这还没完,我反正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谁怕谁啊,我拽着她的舌头就往下扯,伴着她眼珠子的绿光看到她脸与墙壁的连接部分被拉长成了黏糊糊的薄膜,皮肤被拉扯的显出裂纹。我实在是害怕的不行,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地把舌头缠在它脖子上,妄图勒死它!结果手抖的厉害,再加上我心地善良,决定大发善心姑且放它一马,于是憋住尿意往回极速爬去。

可惜,这洞里有规矩:

回头者必死

当时我自以为我逃过了一截,没想到可怕的还在后面。

我什么也不想就只顾着往前奔,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已经可以借着诡异的绿光看清前方的路了,我的手每每放到地上都可以感觉到地底有东西在往外凹,但我不敢往地下看,我只想着快快离开此底,为什么我都成鬼了还要被鬼吓地屁滚尿流?这也太倒霉了吧!这官我不当了还不成嘛,地府这么可怕其实做人也蛮好的。

更惊悚地是我慢慢意识到这个洞穴好像在变窄。刚开始我的头还没顶到上壁现在我如果不微微低头就会被卡住。而且我怎么爬都一直看不到尽头。按理说早该爬回去了!发绿光的小石头越来越多,蠕动着的血红舌头慢慢从壁中向外衍生,我的肩膀和腿时不时的便会与舌头亲密接触。

正常情况下我肯定是活不了了,但是在进洞前我就感觉有神仙相助,结果还真有神仙相助!就在我几乎要哭出来的时候神仙显灵了!!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我隐隐看到有一支木棍从洞穴远处向我衍生。

此时,周围蛇头的口气已经大的要把我熏晕了,我触地的身体部位都能感觉到血盆大口的存在一不小心膝盖就会陷进蛇头的嘴里,我本能地在原地颤抖不敢再做任何动作,我想到了我的亲人朋友、隔壁老王、买菜的阿姨,想到了我爱吃的麻圆、包子、八宝粥,糯米鸡,我觉得这是我诞生以来最勇敢的一次。

我的眼睛湿润了,鼻涕止不住的流。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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