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一下,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又接着开口“因为没有哪个和尚喝茶会像喝酒一样的,而且也不会有和尚笨到,把茶叶也给吞下去的。”
说完又特意把自己的白瓷小盏同他的放到一起,又轻轻地把两个小盏往白起那边移,在确定他能清楚的看到之后,再不慌不忙地收回手。
白起本来就乱的脑袋里现在更是一塌糊涂了,他想不明白茶叶跟他不是和尚之间有什么联系。
等他把目光探到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白瓷小盏的杯底后,他停住了。因为他清楚的看到两个截然不同的杯底,一个留有两片茶叶,另一个却是干干净净。
很显然另一个是他白起的。
头一回,他明白了羞涩为何物。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都倏尔停止了,眼前围的那一圈儿小人也都不见了,甚是那一头飘逸的长发也都随之一根根掉落。
他又变回了那个光秃秃的白起了。
是啊,和尚都是很睿智的,怎么可能喝茶会把茶叶也给吞下去。对啊,怪不得她从他喝完茶之后表情有一点的奇怪。
白起现在胡思乱想着,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平安牵着鼻子走。
无论如何,白起决定维护着自己仅有的自尊心,强迫自己面无表情的把那两个碍眼的白瓷小盏移到一边,越远越好直到自己看不见,然后举止自然地摸了摸喉结,可能是因为心理作用,后知后觉的感到喉咙处有一丝的不舒服。
一套动作下来可谓是行云流水,就坐在他旁边的平安自然是没有错过他的任何一个举动。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内心深处感到一种莫大的满足。
她才不会告诉白起,怎么可能是因为“茶叶”就确定他不是和尚,而是因为她看到了,在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戒指。
一闪而过看不清楚是什么质地,不过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那是枚戒指。
两人相坐无言,一时间有些安静,白起还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样子。平安眨眨眼,又抿了一下嘴,感觉有点干。
毕竟也是从小被人照顾长大的,什么事情都轮不到自己动手,刚想开口让人给自己倒杯茶,话还没说出口又及时反应过来,她现在不在杨府,在这里,只有她和白起两个人。
细长白嫩的小手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想要拿起茶壶,在被白起藏在茶壶后面的小盏里倒杯茶,不曾想,宽大的衣袖拂过桌面,带倒了一片。
噼啪作响,是瓷器与桌面碰撞的声音,一时间发生的突然,平安有些手忙脚乱,扶了这个赶那个,终还是一时疏忽,一个茶碗滚到了桌沿,又晃晃悠悠的滚动了几圈,还是掉了下去。
像是事先预料到了一样,平安快速地向那边伸手去捞,慢动作一般,平安亲眼看到自己与那只茶碗失之交错,表情一愣,眼睛微微睁大掺杂着一些震惊,慌乱和不可思议。
接着便是“砰”地一声清脆贯耳,那只茶碗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发生的太快,不过几秒钟的事情,令人措手不及。
白起这才动了动,像回过神了一样,一眼就瞥到地上那只四分五裂的茶碗,动了动嘴又说不出话,那只茶碗好贵的。
接着才注意到平安的不对劲,只见她怔愣似的盯着自己的手看,整个人都被一种莫名的不是太好的情绪紧紧包裹着。
光是看着都让人喘不过气。
那日他救下她时,她已经是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那种情况下普通的药根本不起什么作用,更何况她还一点求生意识都没有,为了救下她先是封住了几处心脉,以保证她的生命不会流逝的太快。
然后将食指划破喂她几滴自己的真血,妖灵的血与寻常普通人类的血不同,能在人命在旦夕的时候使人起死回生,这种妖灵的血本就珍贵,更何况是修炼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妖灵。
白起做完这些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但是,白起虽然对自己的血有自信,可是有人一点求生意识都没有,看着这个瘦弱单薄的躺在他床上的人儿,白起决定再稳中求稳一些。
目光在平安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上来回的看,最后停留在那张紧紧闭在一起的小嘴上。
“救人矣,乃君子行为。”在心里喃喃了几遍,告诉自己这不是乘人之危而是君子行为,然后才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直至给她渡去了一些自己的真气。
抛去一些胡思乱想之外,白起觉得此时此刻,周身都渡了一层圣人的光。
耀眼且伟大。
思绪拉回到现在,看着眼前那人,白起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有些事她终究要知道,更何况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根本瞒不住。
“那日我救下你时,你已是危在旦夕,我只能保证你生命完好无损,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但是你那日之后,经脉受损严重,你的……你现在和普通人别无不同。”终究还是说不出太过于残酷的话,对她来说。
在听他说完之后,平安就懂了那句“和普通人别无不同”是什么意思,看着眼前自己的那双手,在底下红裙的对比下更显苍白,将手聚在自己眼前,又双手微动来回翻转了几下继而收回衣袖里。
“也就是说,我的经脉受损武功尽失。”声音低低地听不出是喜是悲,又听她缓缓开口道“是啊,活着就很好了,还能奢求什么呢。”停顿了一下又听她说“谢谢。”
见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起身像是要道别离开,白起刻意放缓声线,假装不经意间开口问她
“你要走?”
平安闻言不作声只是点点头。
“其实,我有办法能帮你。”
听他这样说才转身看他与他对视上目光“什么办法。”声音轻轻的,但好像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信我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