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还是去了,他按照信上写的,来到人间来到长安城来到那个五岁小女孩的身边。
白起隐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小小的只有五岁的幼童,这就是鲛人么。
他不是君子,但他真的不忍心。
就这样,白起偶尔隐了身跟在她周围,不过才五岁,怎么就这么可爱,好想抱在怀里欺负她然后再哄哄她。
白起摇摇头,不行。时间久了就会产生感情不忍心,那就下不去手了。
所以即使没人知道,白起依旧控制着自己出现的时间。终于有一日白起还是出手了,不过是救她。
谁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掉进河里了,那条河本就偏僻,平日来的都是些粗衣妇人来洗衣服,可偏偏那日一个人都没有。那小人儿在河里沉沉浮浮的,很快就没了力气。
那一瞬间白起是闪过一些念头的,是她自己掉进去的……这是天意,是天意。
白起看着她最后一次沉下去,一圈圈的涟漪向河四周散去,直至归于平静。树上一些夏婵还在吱吱的叫着,偶尔掠过一两只飞燕。
什么人都没有看到,那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不能,他看到了。
终还是救了她,然后顺理成章的,她告诉白起她的名字,她叫平安。
平安平安,平平安安。
后来他就离开了,去寻找其他鲛人。不知过了多久年又回到了那里。
他不是故意去找到她的,只是偶然,是误会也是巧合。
莫名其妙的那封信又出现了,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长安城杨府的一女子是鲛人。姓甚名谁却一笔带过。
而白起所需要的,正是那传说中鲛人的心头血。
只需要几滴,他就可以重新变回那个潇潇洒洒独一身,袖袖清风只一人的白起。
只需要几滴,他就再也听不到那该死的和尚二字,他本生来就骄傲肆意张扬自在,万物为他生为他伤,如今却被那和尚二字缠成了梦魇,夜夜追着他不放。
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凡是有可能的他都尝试了一遍。可是不行不行还是不行!
他本来就放弃了的,可偏偏有人就是要捉弄他,戏耍他。看着他不堪看着他愤怒看着他生怨生恨。
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的,被当做和尚又何妨。
可偏偏命运不允许你逃避忘记。
它追着你赶着你死死地咬着你。
鲛人血,心头血,这可是要命的。
可他心动了,同时也在赌。
不可能那么巧就是十二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应该不会那么巧的。
所以他先是略施小计让那个男人的宝贝儿子“身患重病”,在他寻医不得走投无路之际再找到那个男人,说有办法医治他的儿子,可前提是需要他女儿的心头血。
他到现在也忘不了那个人的反应,先是听到后瞳孔一瞬间放大,紧接着就放开了紧紧抓着白起衣袖的手,低着头缩着身子嘴里吐着“这……这……”
太残忍了么……
可是下一秒他就听见那个男人说“她会武功,还挺厉害的,我……我需要一些药。”
面前这个连看也不敢看他,整个人就像一棵枯树一样的人,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罢了罢了,反正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君子。
但是命运的顽劣性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事情的发生却完全脱离他预先设计好的路线。
本来是去看热闹的,他亲眼看着那人唯唯诺诺,看着那人进屋倒茶,看着那人在那碗茶里倒入他亲手给的药,干干净净的一滴不剩。
然后看着她从挣扎到放弃,恍惚间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夏日河边涟漪婵鸟,心念一动就救下了她,抱着她离开时就像抱着一块布,轻飘飘的。
可能是看她长得好看,然后就是封心脉,喂真血,渡真气。
等她醒来,知道了她的名字,也是平安。
真巧,真不巧。
一切是那么的荒唐,救她害她皆是他一人所为。
真是……可笑至极。
想要弥补她,所以就跟在她的身边,她是鲛人又岂会平淡的度过一生,总会不安稳的,现在只是时间问题。
一阵风来,吹散了白起的思绪。
肩上落了一片月光,与他所处那片黑暗黑白分明。
抬头看那轮圆月,圆月周围星星点点。
既然这样,那就好好弥补她吧。这一次肯定不会再出岔子了,他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星空昼转,黑白交替。
平安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躲了几次之后,那东西还是坚持不懈地蹭过来,终是忍耐到达了极限,一巴掌将那小东西拍得好远。
然后就是“啪”地一声,伴随着一声微弱的哼唧声。
彻底睡不着了,意识已经清醒了大半,模模糊糊地好像要抓住一些什么,还未来得及细想,脸边又是毛茸茸的触感。
然后是一双毛毛的小爪子抱住自己的脸,然后埋头蹭啊蹭的。
刚要抬手,一声软糯糯的奶音在她耳边哼唧“不要再拍飞我了,真的好疼。”
停在半空中的手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白皙,衣袖随着手的动作褪到手肘处,像嫩藕似的。
平安眨了眨眼,淡色的眸子逐渐清晰明亮,无声地“啊”了一声,然后手缓缓落下覆在那团毛茸茸上,指缝间是细腻顺滑的毛茸触感,上下顺了顺毛
“对不起啊。”
又是一声奶里奶气地哼唧声,这应该是原谅她了吧。
“小呦。”平安轻声开口唤它,话语间掺了一丝不确定的试探。
“嗯”还是那样软糯糯的回应。
“小呦。”
“嗯。”
“小呦。”
“嗯。”
可真好啊。
但是眼下有另一件事需要平安解决。
侧身支起身子,湖金色的衣衫在光的照耀下好像泛着细闪,像星星那样美不可及。
柔软的长发随意地滑在腰间,眉眼似水柔情,看着小呦是满满的担心,开口却还是那般温柔魅惑“但是……小呦你会说话,不似寻常小鼠,我怕……”
小呦毕竟还是只幼鼠,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般姿态仿佛天生地养的一个人儿在它面前,自然是看愣了眼。
但平安的话它是一定要回应的,于是硬生生地拉回自己的意识,揉了揉眼又捋了捋耳朵上的两撮毛
“没事哒,寻常普通的人类是看不到我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