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顾自伤感地从暴室离开,却不知身后一娃一虎猫着腰躲在暗处一路护送。
“你说那个坏女人说的话是真的吗?若是真的姐姐岂不是会很伤心!”小白的声音依旧暖暖的,它的爪子上厚厚的肉垫,完全隐匿了他的踪迹。
青墨趴在小白的背上,老神叨叨道:“别管这么多了,跟紧她!各各平时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实则细腻得很。”
“嗯!”小白点点头悄声跟着。
我独自一人漫无目地走在偌大的王宫内,四周的景象看上去也是陌生又熟悉。一路花香四溢,我分辩不出这是什么花,黑暗中脚步一轻一重没了章法,更别说掌灯辩路了。
“谁在哪里?!”严厉地质问,让我猛地惊醒,身形一顿竟不知道作何应对。很快一众卫兵将我围住,我脸上的泪痕尚在,躲在斗篷中不肯露面。
“苏姑娘?!”武将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知道今夜定是他守夜。他看我没吱声,便开腔道:“你们再到谦和殿附近转转,城外最近不太平,一切要以少主安危为重!”
“是!”一队人领命往北边凡青的书房附近远去,武将军依然停在我近旁,没有离去的意思。我正欲摘下斗篷时,小白和青墨突然先生,吓得我一大跳。
“庄束、青墨,你们怎么在这?”我疑惑着,猜疑着。
“跟了我多久啊?!”我缓下声来,抬起头看着武将军,他手握佩剑,一脸询问地看着我。
“那个,今晚月色不错,我睡不着,出来走走。”没等我说完,一阵冷冷的夜风袭过,乌云把头顶的月牙遮了又遮。此情此景实在是将我刚刚说出口的话,堵个严实。
“苏姑娘要是烦闷,不妨在下陪您走走?!”武将军一开口,小白的爪子一下子按住了我的脚,不重不轻害得我一阵嗔怒。
看我没有应答,“是在下唐突了!”武将军退身行礼,恭顺地准备离去。
“武将军不必多礼,我……我不过是借居宫中一女子,实在不敢将军如此礼遇。”我兀自说着自己的,抬手抱起半大的小白,另一只手牵起青墨,准备往花园走走。
还是青墨爱捉鼹鼠的那个花园,我带着“孩子”和“宠物”走在前面,武将军护卫一般,规矩地走在我的右后方。
“武将军可有兄弟姊妹?”我率先开口,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有,家中还有一小妹尚未及笄。”他的声音有些轻快,听得出这位身长七尺有余的硬汉,说起家中妹妹十分喜悦、温柔。
“将军和小妹感情甚好啊!”我有些感慨,又有些想念我姐姐。
“还好,小丫头鬼机灵着呢,与我见面不多,但却十分粘人。”武将军似乎没有听出我的感伤。
“这般看来,待你小妹出嫁,武将军岂不是不舍得的很!”我转颜笑着问他,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兄妹之情不若姐妹之间平日里亲近,为兄的只愿她一世安好!”
“是啊,为兄尚且如此,为姊待妹妹更是情真意切了。”我抬头看着藏在乌云里的月牙儿,今儿应是月初,遮遮掩掩的月色最难诉思愁。
“太晚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武将军看着青墨和小白平静地说道。我点了点头,怀里的小白已经睡了,晚风也更凉了几分。青墨坐在花园边的台阶上发困,我们很快被武将军分别送回了寝殿,一入榻,我的困意铺天盖地地袭来。
……这是又要入梦了。
“闹钟不停地响,好吵!”对面床铺传来一句轻轻地抱怨,我瞬间睁眼,忘了曾托小雅借了不少闹钟。手忙脚乱地关了所有的“晨起炸弹”,不好意思地冲对面合了合手。
小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几点了苏各?”
“六点一刻了,是该起了!”我回完她,掀开被子准备洗漱。
“嗯~,等我一起!”小雅迅速地起床,拍拍对面的两个室友,大家一起洗洗涮涮,朝气蓬勃地涌入食堂。在二十一世纪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往生天里的事,我费劲巴拉地想,却只能记个大概。我深刻地记得我在暴室和秀儿的一番对话,把小白和青墨以及遇见武将军的事,全都记不得了!
“早啊,苏各”巢海源离多远就开始叫我的名字,今天是周三应该是一周里唯一不用穿校服的一天。他穿了件白衬衫,格纹的针织马甲,利落的寸头一点都不影响他在其他女生心中的位置。
“这是新鲜的樱桃,给你!”海源手里端着一只透明的玻璃保鲜盒,看着重量十足。
“你不吃吗?”我没接着,看着他问道。
“我昨日回家了,我妈说从下周开始,我可以不住校了!到时候天天给你带好吃的。”海源急匆匆地将水果放在我手里,嘴里嚷着要去老师办公室一趟便跑了。
“海源拿这么多,我也吃不了,要不咱们四个分了吧?!”我看着其他三个女孩子,眼睛里满是八卦,唯有拿吃的堵住她们的嘴。“好呀好呀,大才子送的樱桃,就是吃上一颗也能沾沾仙气儿!”
“就是就是!”她们三个笑哈哈地挽着我,做鬼脸实在调皮地很。
吵吵闹闹地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我虽然极力投入到学习中,但高中的课业实在繁重些,两三天过去了我学起来还是十分吃力。
更何况,我现在和之前一般,每日梦中、现实的分不清。累倒是不累,只是我没有发现,在往生天的记忆愈发模糊,在高中的生活确实愈发得心应手。
平平静静地过了几日,我每天都在两种身份中不断更替,享受在老爸身边的小幸福,也经历在往生天金沙鸣诡谲多变的交织中。
我已经来不及去细想谁在老爸身边代替了我,因为金沙鸣的一切彻底打乱了我所有的理智。
时下正值金沙鸣的初夏,芳草碧绿、花果清香。可怕的气温的升高,金沙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疫情,很容易再次卷土重来。章子言和即墨丹也回到王城赤乌忙活,虽然眼下城中一派祥和,但是我总觉得这些全都是假象。
果不其然,这日午后我端坐在凉亭复习着师父交给我的术法本事。一支冷箭嗖地从我眼前穿过,我定力十足,但心里小惊,这可是金沙鸣王宫,很久都没出现过这种险况。小白和凡青瞬时现身,紧张地看着我。
那冷箭深深嵌在凉亭的柱子上,可见放箭的人力道有多深。凡青抬手取下了那支冷箭,担忧地询问道:“你没事吧!”
“没伤着我,更像是故意不伤着我!”我看着他说道,心中也难免嘀咕。
“姐姐,这支箭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小白瞪着铜铃般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又看看这支箭。
“这应是一支袖箭,我也瞧得它十分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我也觉得熟悉,说话间不由得仔细看了看凡青递过来的箭。“箭上并无毒,只是这材质实属罕见。虽然萃着金属色,但实质却是一支冰箭。若是被射中,虽然不能中毒,但极有可能寒气附体,卧床几日不得动弹。”凡青只简单几眼,便明确地指出此箭内里所在。
我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中,想要极力搜索一下到底在哪儿见过这支冷箭。
“少主!”司扬带着两队侍卫从宫外回来,手中提着一方丝绢,看上去材质上乘,却叫我心跳加快。
“我们没追上人,但掉了物件!”司扬将帕子递给凡青,我慌乱地夺过帕子,小白也凑上来,仔细地嗅了嗅,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已经明白这是谁的丝帕。小白圆圆的眼睛写满了质疑,我看着他的眼睛,眼泪止不住。
“这袖箭是苦驼山上峰顶的冰石所制,应该是父亲送给娘亲用来防身的!”我幽幽地开口,来不及挥泪,飞身上了宫墙,想要再寻寻来人的踪迹。
“什么?!”凡青回头看了看小白,后者小心翼翼地答道:“那帕子像是苏然姐姐的……上面有她身上独有的桃花香!”
我在宫墙上徘徊了许久,只影未见愁绪万千。是凡青把我从墙头上抱下来的,什么样子下来的,倒是不打紧了,因为我看到那帕子上的绣字突然知道了什么?!
“凡青,我们快去、去城外竹林!”凡青来不及问我,他也瞥见了绣帕上反绣的竹字,针迹清新,一眼便看出是新绣的。
“不行,你不能去,岂不知这是不是一计故意为你而设。但她是我姐姐,我定要看看!”我又开口阻挠,凡青十分不悦。
“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人独去?!”凡青有些凶,对我的决定十分恼火。
“庄束,让束儿陪我!束儿的本事仅在你之下,这下你总是要放心的!”我着急走,他更是不放心。
“我宫中无事,我们仨一起去,你别耽搁了!”凡青搂着我飞檐走壁地除了王宫,不消片刻到了城外。
我不想凡青跟去,除了怕是一计害了凡青,更怕来人真的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