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凡青好似忙得连吃饭睡觉的空都没有。每当看见他的贴身侍卫和近侍婢女,掌着灯、端着食盒在他殿门外焦急地等着时。我总是心中一紧,一步也不敢靠近打扰。
“苏姑娘,少主已经五六个时辰未进米水了。属下实在是担心,还请苏姑娘进殿规劝一二。”眼尖的侍卫小哥看到了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忐忑地接过侍女手中的食盒,苦笑着冲他颔首,示意他“我试试吧”高高壮壮的小伙子,一见我忐忑地不知如何迈步,便开口道:“苏姑娘,对于少主来说,非一般人可比!”
他的话掷地有声,却砸的我的心阵阵不安。
我钟爱一身素衣,简单的裙摆,将我刚刚长高了一点的个子,突显得单薄又清冷,而我却爱极了这种感觉,仿佛整个人都漂浮在这浩瀚的虚空中。
听到有人进来,凡青不耐烦地叹气声,显得他异常疲惫。“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再进来吗?”
“你吃了饭,乖乖去睡觉,自然没人再进来打扰你!”我有些心疼又有些气恼道。
听见我的声音,凡青眉头一松,强装的笑容让我觉得实在是难看。“吃点东西吧,人是铁,饭是钢!虽然你有灵气护体,又是大半个修仙人。只是这辟谷之术,也不是这么练的啊!”我接着说道。
“这几天无聊吧,我……我没法陪着你!”他不接我的话茬,反倒问起我无不无聊。
“说什么呢?我看你这样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实在是心疼的紧!”我将饭食摆在卧榻上的小方桌上,便说便动手拨剪着,即将燃尽的烛火。
“各儿,有你陪我真好!”他起身过来吃饭,一脸满足的样子,让我心虚。
“唉……,你这么忙,我也帮不上你!”我实在觉得自己毫无用处。
“你这几天,废寝忘食,是疫情的事……?”
我还没问完,凡青就开始回答我:“疫情,已经差不多掌握了。没有再次蔓延,感染地区也有难民逐渐好转。只是……还是有一些头绪不算清楚。”
他说的简单,我大约能猜到他所谓的“一些头绪”是何症结。“散布瘟疫,和散布疫情的源头,是不是没有线索。”
凡青抬眼看着我,放下手中的碗筷,同我细细说了起来。“不是没有线索,而是即墨丹追着叛臣赵昂在兰城的势力残余去寻找,发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控着这一切。”
“而我们只是知道了这股力量的存在,并发现除了赤乌,他们在其它二十七个城都有踪迹。最棘手的是,我尚未得知,他们是在每座城都有据点、势力,还是走马观花地跟我打游击战。”凡青眉头又皱了起来,看得我十分揪心。
“更可疑的事,当线索追查到赤乌外城——紫金城时,竟然戛然断掉了!”凡青喝了口茶,像是嗓子有些痒。“就这么突然断掉了,好生奇怪,又毫无痕迹。”
“突然断掉?!”我吓得不由自主地重复着他说的话。
这件事到此,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解决起来似乎更难办了。毫无头绪,又何从下手呢?!
“那紫金城可有什么异常?”我问道。
“尚未发现任何异常,即墨丹已经驻扎在那里两天了!”凡青又返回书桌前,翻看即墨丹送回的密信,和那张新制好的金沙鸣城镇地形图。
不消片刻,他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叛臣余党连根拔起,残余余毒还在有条不紊地清理中,这需要他一一过目,毕竟敢对他下手的人,是一个都不能放过的。
虽然疫情有所压制,但城民皆都有所损耗,必须尽快遏止疫情,妥善做好后续工作,以防灾情“复燃”,还要安抚民心。还有整个国家大大小小的事,都压在了他身上。
“如今,你正是用人之际,可否书信师父,请他和小白回来协助。”我跑到他案前,询问着忙碌中的他。看他甩了甩右肩,仿佛写累了。
我乖巧地跑到他身后,给他捏起肩来。
“小白正赶往他父母处,准备请他们帮忙。师父目前不在梅园,往生梅园的大小事务,差不多都落到荀夫子身上了!”凡青左手绕过胸前,握着我正给他捏肩的右手,而他的右手仍马不停蹄地批阅着官员的奏折,字迹仍旧隽秀,不失风雅。
“小白父母要来?师傅去哪儿了?!”我问题出得太快,引得凡青无奈轻笑。
“是,不止虎王虎后要来,他们族群也将要返回金沙鸣,重掌一路军马!”凡青耐心地跟我说道。
我突然想起,凡青说过,小白(庄束)的父母可以自由地幻化人身,并且法力武术,不比凡青差多少。是颇具能力,也更具神秘感的一股战斗力。
“师父只说他外出办事,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他都没说。”凡青松开我,认认真真地整理好批阅完的折子。差人把烛火调得更亮一些,摊开金沙鸣的地图,仔细地看了起来。
房间里灯光亮了许多,但还是比不得二十一世纪的LED灯,来得靠谱。我多想送他一盏台灯,一个放大镜。想到这我竟然模糊地想起了遥远的老爸和巢海源,模糊到真得快要记不得他们的长相和存在了。
“司扬!”凡青的声音响起。门外那个高高壮壮的侍卫小哥进来了。原来他叫司扬啊。
“多添些烛台进来!”凡青说完,不一会儿,整个殿内多了几个更高更大的烛台了,凡青案前被照的灯火通明。只见凡青紧盯着地图的最中央,那处正是赤乌城和紫金城的东南交界点。
紫金城全城皆山,有一处山峦的地势颇为奇怪。其他各处的山,高度都很平均,高耸且多树。唯有这一小块有一座山周边山峦低了许多,在地图上看,像是一个造型诡异的地形缺口。
并且在图面上显示,此处不仅山不高,而且还不长草。绿植稀少,在图中还有明显标记。
我也发现了这一点,心里颤颤的,孤疑地看着凡青。
“各儿,窥天术你习得如何?”凡青问我。
“嗯?哎呀,我怎么忘了这茬了。不过……我已经很久没练习了!”当初就是因为窥天术,我才探得凡青还活着的信息。自从他把我接到这富丽堂皇的金沙鸣皇宫来,把我当祖宗供着,再加上刺杀、青墨、瘟疫等一系列近琐事繁多,我竟把这么重要的术法抛之脑后了!
“傻丫头,最近确实太忙了,我都忘了给你辟一处净地,让你好好修炼了!”凡青贴心地让人抓狂,我忸怩又欣喜地问道:“少主,小的可以为您做什么吗?!”
他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笑着说道“睡吧,明日再说!”此刻,东边的天空已经亮起了一抹鱼肚白,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样若明若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