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袍客一入殿来,便径直朝献帝走去。
叶爻花见了,忙欠身行礼,恭恭敬敬地道:“少主,此处我已解决妥当,请少主示下。”
那黑袍客也不答话,越过叶爻花,缓缓前行,竟似没看见他一般。
这叶爻花素来心比天高,若是旁人如此轻视于他,只怕早已身首异处。但此刻在这黑袍客跟前,竟似极其畏惧一般,丝毫不敢有怨怼之意。
董承被叶爻花十记耳光打得头晕目眩,方才稍稍缓了过来,自忖今夜必死,内心反而无所畏惧。此刻见叶爻花一反刚才的做派,毕恭毕敬地站在当地欠身行礼,当即讽刺道:“到底是条狗,到哪当差都是这欺软怕硬的奴才相!”
叶爻花闻言,眼中杀意陡现,但当着黑袍客的面,却不敢贸然出手,只得强行压制。周言听董承如此说,心下疑惑,对叶爻花的来历遭遇也颇感好奇。
黑袍客闻言,停了下来,冷冷地道:“是谁的狗便让谁管教,此处还轮不到董国舅你来多管闲事吧?”
说罢,转头对叶爻花道:“我说的对吗?”
叶爻花见少主问自己话,不敢怠慢,忙道:“是……是,少主说得对!”
那黑袍客点点头,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走到献帝身前,将瓷瓶递向献帝道:“将这瓶中之物喝下,从此供我驱策,如何?”
苍梧众人隐藏在大殿柱后,见此情形,心知再也耽误不得,忙从柱后越出,抢到献帝身前。
见四人陡然出现,那黑袍客似乎并不意外。缓缓将手中瓷瓶又收入袖中,边整理袖口边道:“四位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怎的却偷偷摸摸隐藏于此?也罢,今日得空,让我领教领教诸位《悲火烧心诀》的厉害如何?”
献帝听得《悲火烧心诀》的名头,立时便知身前众人是苍梧白四岳派来的强援,不由得心头一喜。
赵衍也不去理会他的言语,喝道:“尊驾何人?深夜惊扰圣驾,却不知这是死罪吗?”
黑袍客微微一笑,也不回话,手掌起处,一股浑厚的掌力便向四人压了过来。
四人见掌力雄浑,虽有意避其锋芒,但攻势来得太过突然,又恐误伤了身后的天子,只得出掌硬接。
“砰”的一声响,四人只觉所出掌力如石沉大海,在与黑袍客雄厚掌力的抗衡之中,所起的功效竟如扬汤止沸,杯水车薪一般。
眼见黑袍客掌力摧枯拉朽,势不可挡,四人不敢再对掌硬拼。于是赵衍向周言使个眼色,周言会意,拉起献帝,避到一旁,其余三人也伺机撤了掌力,朝两边散了开去。
段茗修为较浅,躲避也慢,不慎被掌风波及,没等站定便一跤坐倒,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周言见段茗受伤,心下着急,但此刻大敌当前,献帝又在身侧,却也不敢分心大意。所幸段茗受伤不重,此刻已然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赵衍见四人合力竟然无法接住这黑袍客一击,心下暗惊,只觉此人武功比起师父虽有所不及,但也只是逊了半筹而已,忙在心中暗暗盘算携献帝脱身之法。
那黑袍客见一掌便将四人打散,甚是得意,紧接着第二掌便向周言胸口拍去。
周言方才接了一掌,深知前番能全身而退实属侥幸,见第二掌攻向自己,便毫不犹豫,避开攻势,提起献帝向后纵跃出去。
那黑袍客见周言避开,当即负手而立,也不追击。缓缓对献帝道:“陛下,服不服我给的药,您可以再考虑考虑,但今夜留给您选的路可不多,左不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罢了。”
献帝见这两掌凶险,心知黑袍客意图借这两掌向他立威,来告诉他此刻别做无谓的抵抗。又见苍梧四人难以抵敌,段茗更是受伤呕血。故而虽仍沉得住气,但也不禁忧虑起来。
献帝所虑,倒不是自己的性命。他深知这大殿内外的贼人虽然凶悍,但目的却是胁迫他当个傀儡,或者逼迫他下诏禅让。
是以今夜事态不论如何发展,即便宁死不从,性命也可无碍。他日羽翼丰满,或诸侯闻讯来救,仍可有一番作为。
然而理虽如此,却终究漏算一层,竟没料到这黑袍客会拿出瓶药来逼迫他喝。虽不知此药是何物,但若喝下而无解药,恐怕从此再无翻身之日。如若不喝,也难保这些人不会强灌,是以不禁忧心起来。
献帝思虑良久,也没想出个万全之策来。那黑袍客见献帝不语,也不着急,只静静地等着。
赵衍见硬碰硬强攻实无胜算,寻思道:“如今情况危急,且不说这黑袍客与叶爻花,单是门外的弓弩手就已经难以对付。为今之计,只得携天子从北面高墙处出去了……只是不知背负天子能否翻过高墙……”
那黑袍客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你等可是见抵敌不住,要从北面高墙处逃跑?”
赵衍闻言一惊,只听那黑袍客又道:“我早已着人把这永安宫围得铁桶一般,早已没了出路,这逃跑的心思,还是舍弃了吧?”
段茗听黑袍客这般说,眼见走投无路,便道:“二师兄、三师兄、五师兄,事已至此,不如拼尽全力护陛下冲杀出去……”
献帝见四人命在旦夕,仍不忘维护于他,不禁心下感激,道:“你四人武功了得,若非有朕拖累,定能出去……快些离开吧,留得性命在,日后再来相救不迟!”
赵衍闻言,道:“陛下说的什么话!我四人虽是一介草莽,却也知忠君爱国的道理。此番我四人定竭尽全力,誓死保陛下周全。”
周言、王鸿、段茗闻言亦点头道:“说得好!我四人定保陛下周全,护陛下杀出重围。”
那黑袍客见四人决意反抗,拍手道:“很好,你等这般执迷不悟,稍后身首异处时,却也休来怪我不讲情面。”
眼见周言背起献帝,其余三人皆仗剑立于他身侧,似乎立时便要群起突围。忙对身后的叶爻花道:“看好宫门!若放得一人出去,我便要你的命!”
叶爻花听少主下令,正欲答应,忽听门外弓弩队一阵混乱。
只见数十人正持剑在弓弩队中左冲右突,弓弩队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溃不成军。
叶爻花忙闪身出去,凌空挥出一刀,向为首那人脖颈中抹去。那人也不招架,身形微晃,已到叶爻花身后,却不再理会叶爻花,径直入了殿来。
叶爻花见此人武功奇绝,恐少主有失,忙也跟进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