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带愁容,脸色苍白的中年女人。
她走出来,看见凤栖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惊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凤栖抱着陶罐站起来,不知道该走还是不走。小雨也没了笑容,双手规矩的放着,低下头小声的叫了一声娘。
她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一把把小雨抓到身后,软弱的神情依旧,说出来的话也不怎么好听:“这是谁?谁让她进来的?不知道现在坏人多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往家里放?”
凤栖不悦,却也没说什么。这个女人五官来看起来清秀柔婉,实际上却是个攀附大树的菟丝子,没了支撑自己就会凋零。而小雨和她长相很相似,同样清秀柔婉的五官,却充满了不屈、光明的精神。
小满收拾好东西从房里走出来,看见对峙的几人,以他对自己娘亲的了解大概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先向凤栖说了声抱歉,把她娘拉进了房间。
凤栖只好也向小雨告辞,说有时间再来找她。
小雨满脸的不舍。凤栖走了就又没人和她一起说话一起玩耍了。等会儿哥哥也要走了,门要重新锁上,她又要一个人了。
“那凤栖姐姐你一定要来找我呀。”
“嗯。”凤栖想了想,说:“九尾和龙澈也会来。”
小雨开心的摇了摇她的手,一步三回头的回了房间。
见小满一时半会出不来,就拎着装了豆花的陶罐回了隔壁。
九尾和龙澈已经起来了,正在院中洗漱。九尾问:“一大早的去哪了?”
“隔壁。”凤栖将陶罐放在石桌上,又说“磨豆腐。”
“磨豆腐?!”龙澈大呼小叫道:“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叫我呢?”说完又捞过陶罐问:“这是什么?”
“豆花。”
龙澈:“豆花?怎么吃?”
凤栖没答话,只是拿出碗勺,每人给舀了一碗,又拿出小雨给的调好的料子放进碗里。拿勺子拌了拌,满院子都是咸香的味道。
“好香!”龙澈忍不住吃了一口:“真好吃。没想到豆腐这么好吃。”
几人将那一大罐的豆花消灭殆尽,都圆满的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凤栖更是满足的眯起眼睛,盯着空了的碗想,回到修界以后也要做个大石磨出来,以后想吃了,随时都可以做出来。
估计这碗小小的豆花威力实在大,凤栖三人一致决定,要去镇上最好的酒楼飞云楼大吃一顿。
说走就走,也不想想人家酒楼大早上会不会这么早开门。
不过在去的路上刚好遇见了一件事,办完事后正是吃饭的大好时辰。
话说回来,几人兴冲冲的前往飞云楼,结果半道上竟遇见了前一晚被吓的屁滚尿流的李全根。几人先是一愣,随即计上心头,准备一次性解决这个渣滓。
遇见渣滓的地方是在镇上的一家赌坊门口。当时他正被几个长相魁梧、面目彪悍的大汉扔出赌坊,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喊着:“爷爷有的是钱,你凭什么赶我出来?等爷爷赢了钱,定让你们这几个狗眼看人低的小杂种好看。哎呦……我的腰啊。”
“哼,就你?你这个泼皮无赖,我看你这辈子都没有出头日。”
“没钱还想来赌……哼……”
渣滓李全根躺在地上骂骂咧咧了一阵,也不管旁人的指指点点,无赖的坐在地上。
凤栖三人见状,悄悄的跟在他身后。等到人迹稀少的地方,在他面前扔了包东西。李全根开始没在意,走了过去。却又意识到什么似的转身折返,捡起一看,一个用料绣纹都极好的荷包。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整包的金叶子!
这下可喜坏了。赶紧塞到怀里,四处看看,没人发现,喜滋滋的揣着荷包走向赌坊。
凤栖三人漏出了狐狸般的笑。
赌坊的人见他又来了,以为他要闹事。正想阻拦,就见他掏出一片金叶子在面前悠哉地晃着。看门人见他有钱,也不管他是从哪弄的,陪着笑放了他进去。
凤栖三人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去找镇长,言明自己被人偷了钱袋,希望镇长能帮忙报官。当然,主要还是九尾和龙澈演,演戏这么高难度的事,她真的不善长。
不过,也正是她这么一副崩着脸、冷淡的样子,让人以为她被偷了钱,正不高兴呢。看看,小小年纪的,这怒气都快化成杀气了。
镇长慌里慌张的带着几人去县里报官,央官差前去赌坊抓人。
李全根正赌的兴奋,突然被冲进来的捕快抓了个正着。他手里还握着只剩下一半钱的荷包,人证物证俱在,这下想逃也要不了了。
县衙里,凤栖几人真陪着县官坐着喝茶。那县官小小品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见几人衣着不凡,气势惊人,以为是哪家大户的公子小姐,竟也不敢随便让他们跪着或站着。还上了好茶好水,小心翼翼的供着。
几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修界从来都是以实力为尊,实力高的人才会被人捧着。三人身为凤族、龙族、狐族的后代,身份本就尊贵,虽然不是捧高踩低、仗势欺人的人,但也从来不畏惧旁人。
正是这宠辱不惊的模样,让县官更加肯定几人来历不凡,不敢随便得罪。心里暗暗打算,待会儿不管来的是谁,一定要狠狠的治罪。
李全根被带到后,还没听清犯了什么事就一个劲儿的喊冤枉。县官问他是否偷盗他人财物,他矢口否认;县官又问他是否早有预谋,他还是矢口否认;县官再问他,这钱袋和钱是从哪来的,他回答是捡的。
这下县官急了,死不承认?好呀,这不是让自己在贵客面前掉了面子、丢了威严吗?
“打,给本官狠狠地打!”
一道令下,有官差按住他,丝毫不敢手下留情的打起板子来。
最后县官下令,罪民李全根,先是偷盗他人财物,犯了偷窃之罪;后又欺瞒地方官员,形同欺君,犯了欺君之罪。如此罪责,大逆不道,叛流徙三千里,不日出发,永不回原籍。
这案子叛的好,叛的风行电掣,叛的大快人心。
一切尘埃落定后,县官想留几人吃饭,拉拉关系。几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九尾道:“县官大人如此英明神武,实乃百姓之福。我等这般劳烦大人,已是占用了大人为百姓谋福的时间,又岂敢无功不受禄,和大人一起用餐呢?”
“大人为百姓排忧解难,我们兄妹三人日后定会好好谢过大人。”
“等日后回了家乡,也一定会好好宣传宣传大人这洁己奉公,公正廉明的高尚品德。”
……
九尾一番话哄得县官晕头转脑,迷迷糊糊,又满心得意,好像自己真是个好官,随后几人功成身退。
折腾完这一遭也已经是大下午了。镇长和去通知罪情的官差一直跟在几人身后,正往回赶。镇长似乎更加恭敬了,两个官差也因为县官的态度不敢怠慢几人。一路和谐平静的回到了白玉镇。
一进镇里,镇长就领着两名官差直奔小满家。镇上人见了官差,好奇盖过了畏惧,都跟过去想要看热闹。
见竟然是往小满家去的,就更加兴奋了。
官差到了小满家,着小满他娘出来,宣告了李全根的罪名和判处结果。宣判完了,见小满娘僵着身体跪坐在地上,已然是被震惊到满面呆滞,无法言语。官差没有怪罪,只以为她是痛苦到不知该怎么办了。事情已经办完,可以回去向县官大人复命了,也不愿久留,立即离开了白玉镇。
围观的人在官差离开后,轰然喧闹起来。
有人说这是好事,让小满娘从今往后好好过日子吧。
有人说风凉话,说小满娘平日里指不定花了多少那李全根偷回来的钱呢,要不看她怎么这样伤心呢?
小满娘伤心吗?
不,她一点都不伤心。甚至心里隐隐的、细微的、后知后觉的升起了一丝窃喜。
没错,是喜的。为什么?呵,当初要不是李全根那个泼皮渣滓、恶心无赖半夜爬了她的房,污了她的清白,她会嫁给那样一个人?
怎么可能!想她年轻时貌美如花,又嫁给镇上最好的男人。吃的用的,夫君疼爱,什么不是最好的,比这镇上大多数女人过的都要好。只可惜夫君死了,留下她这么一个弱女子在这世上受人欺辱,好不可怜。
这下好了,上天垂怜,李全根那个渣滓被叛了罪,这辈子也不可能回来了。她可以重新找个依靠,重新过上好日子了。凭她的美貌,什么样的男人不是手到擒来?
她任由着心中的喜悦肆意生长,只觉得美好的日子正向她招手。
被锁在房内的小雨也是被震惊的脑袋木木的。刚才官差进门宣告的时候她也听见了。她迟钝的想,以后是不是就不用被锁了?
凤栖几人并没有跟着官差到小满家,而是来到了飞云楼,打算先和小满说一声,再顺便搓顿大餐。
刚进入酒楼内,就见小满穿着小厮衣服迎面走来,手里端着菜。
看见他们先是愣了下,随即浅笑道:“要雅间吗?”
凤栖点头,旋即说道:“向掌柜告个假,回家看看吧。小雨现在应该很需要你。”
小满一愣,有些慌张。凤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歧义,补充道:“是好事。”
正好此时跑来一个乡亲,进来就拉着小满描述了刚才在他家发生的事情。小满有些难以置信,回过神后,深深的看了几人一眼,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几人不去想别的,进了雅间,几乎每样菜都点了一遍,在等菜的当儿,龙澈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九尾,为什么你知道县官会帮我们?而且看你和那老头打官腔,简直像经常做这种事一样。难道,你以前来过?”
听龙澈这明里疑惑却又处处都暗示了他厉害本事的问话,九尾的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偏偏还硬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道:“这些还不简单吗?在修界时不知见过多少了,在这凡界不过是换个人、换种身份罢了。换汤不换药。”
龙澈一脸的不明觉厉。
凤栖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笑意由衷地夸道:“很厉害。”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吧。
九尾被这么直白的一夸,在好友面前终究是崩不住了,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道:“也没有,只是看得多了,就会了呗。”
凤栖仍是笑着,心想,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