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结识岳东兄,真是小弟的幸运,岳东兄,我敬你一杯!”陆淮虽然是乡绅子弟,但从小就和江允在扬州四处玩乐,也有几分江湖上的豪侠义气。
“哈哈,请!”几人举杯共饮。
觥筹交错间江允半眯着眼问道:“怀文,我记得仁和叔叔对你读书这方面从未有过要求,你家中那也是诗书传家,而且你已经有个举人身份再在我们老家办个私塾,教教学生多好。”
“幸愚,这学得文武艺,报与帝王家,我没学过什么功夫,就是这书读得还不错,而且当今天子,北扫大漠,南下西洋,海内皆俯首称臣,我大明兵威盖压当世,我读书十年,得遇朝廷强盛如此,为何不考取进士,辅助朝廷呢!”
“是啊,当今的皇上文韬武略,外族无不俯首称臣。”陈元祥抿了一口酒,微笑着说道,“要说起皇帝当年在大漠时,追击蒙古人,把他们打的远远的逃进大漠深处,元人的尸体到处都是,任由鹰犬啃食,我可是记得清楚呢。”
“岳东兄曾去过大漠?见过皇上对北元动兵?”陆淮略有些惊讶,这陈元祥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竟然还在大漠见过这般大阵仗。
“哈哈,我幼年一直是在大漠的,跟随父亲一起做一些边境上的买卖,之后元人被打跑了,我就搬回京师,开了这家客栈。”陈元祥笑着说道。
几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不知不觉的陆淮就醉倒了,本来就是个年轻人而且还常年读书,酒量本来就和陈元祥,江允这些商贾比不起来。“陈兄,再饮一杯!”陆淮早就迷迷瞪瞪的了。
“哎哟,陆兄弟你别喝了,你醉了,我让六子带你去房间吧。”陈元祥按住陆淮的酒杯,劝他回去休息。六子眼尖着呢,看到东家劝陆淮别喝了就赶紧扶着陆淮往楼上走。
“嗯……别拉我,我没醉。”陆淮就嘴里嘟哝着被六子带上楼了。
陈元祥看向江允,缓缓开口道:“你随我过来。”
“是。”
两人走进陈元祥的那间房里,掌柜早就等候在了那里,两人进房之后,掌柜轻轻的带起房门,站在门外的暗处。
“幸愚,他确实陆先生的儿子吗?”
“回陈先生,是的,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陆先生只有这一个儿子。”
“那好,你盯住他,他虽然不是任务的参与人员,但是也要保证他的安全,最好让他暂时离开这应天城,陆先生对我们有大恩,就连那一位都受过陆先生的恩惠,必要时候就算你我身死,也要保陆淮的安全。”
“是。”江允拱手回应。
“咚咚咚。”
陈元祥刚想让江允退下,门外想起来敲门声。
“进来。”
开门的是那个掌柜,“先生,扬州来信。”掌柜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上面还封着火漆。
陈元祥接过来,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小刀,拆开信件,江允和掌柜皆低着头,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信纸展开,陆东的字迹工整且一手欧楷铁画银钩,非常的漂亮。
“元祥侄儿,近日淮儿将至应天,望你多关照,此次让淮儿去应天,一是想让他考取功名,日后可作为我们在朝中的暗桩,二也是圆了我读书几十载,却一生未入朝为官的遗憾。扬州府应大和尚要求,进入潜伏,此信阅后即焚,以后扬州府便不再协助你们在应天的刺客了,希望你做好安排,皇帝将于明年永乐十九年迁都,你若是动手,便在迁都之前,迁都之后的事情还得要大和尚再次安排。岳东侄儿,孤军深入,保重。”
看完陆东的信,陈元祥快步走到房间里的脸盆前,“取火来。”
掌柜立即拿出火折子递上去,陈元祥亲手点燃了那封信,看着它变成灰烬。燃烧升起的火焰,也在陈元祥的眼睛里燃烧。
“江允,除去刚才给你的任务,记住,你我之间不再有任何联系,就算我死,你也不可以轻举妄动,包括你父亲。”
“是!”
江允对陈先生的言语中的兴奋有些疑惑,但也没有任何怀疑就答应了下来。
“对了,这是客栈的地契,现在交给你,记住,这家客栈从此与我再无关系,除了客栈的名字叫元祥,其他地方都与我无关了。”
“啊?陈先生,你这是……”
“做你该做的,不要问你不该问的。”陈元祥打断了江允的疑问。
“是!”江允听到这话,也很严肃的回应。
等江允和掌柜退出房间后,陈元祥站在窗口,望向皇城的方向,口中喃喃道:“大父,我方家为国呕心沥血,靖难那年家族横遭大难,我在大漠躲过一劫,可我方家竟被夷十族,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怀文!怀文!醒了没!”这天刚亮江允就来敲陆淮的门了。
“来啦来啦,幸愚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嗨,还不是昨晚上你喝的大醉,今天带你去见几个我在京师认识的好兄弟。”
“好,待我洗漱后一起吃点东西吧。”
吃过早饭两人便一起离开往贡院那边走。
陈元祥望见两人走远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一只火折子,拧了一下房间角落里一盏油灯的底座。
突然房间里的书柜慢慢向两旁打开,露出了一条向下的密道,陈元祥快步走下去,一边吹亮火折子,一边关闭书柜的门。
向下走了十来步,只见有一道石门,陈元祥轻轻敲击石门,急促敲三下,又放慢到一息敲一下,慢慢的石门被打开,露出一个长相普通,却有一对三角眼的男人。
“陈先生,今日约我在此见面,是要开始计划了吗?”三角眼男人言语中略有一丝兴奋。
“没错,那狗皇帝明年就要迁都去北平,我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了,要加快速度,明年迁都之后,情报网需要重建,到时候要手刃仇人就更难了。”陈元祥握紧拳头,言语中透露出的杀意愈加浓厚,“老沈,这些天你准备好,只待我们在朝中的钉子传来消息,那时候就动手,咱们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靖难之时,我们家族都是在建文皇帝朝中为官,建文皇帝深谋远虑,只是因不忍杀朱棣这个叔叔!现在我们能为家族先人报仇,为建文皇帝报仇了!”
“是!这些天传来狗皇帝要迁都的消息,兄弟们都在等您一声令下就去取了那狗皇帝的头。”老沈听闻更加兴奋,三角眼也更加的狰狞。
“怀文,你们都是读书人,比我这个胸无点墨的商贾有文采的多了,我倒是也想读书来着,不过我读书读不进去啊,唉,没天赋就是不行啊。”江允和陆淮还有一群读书人饮酒谈笑,突然有个生员说:“你们听说要迁都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