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研,别趴在阳台上等了,那儿冷,你爸妈刚刚打电话回来,说是还有一两个小时车程呢”
“好的,奶奶”小左秋离开了阳台,窜到了厨房,手都没洗就拿起煮好的腊肠片吃。
“唉哟,你这么大人了,咋不洗了手再吃呢,没洗手吃东西肚子里会长虫子的。”
“哼,奶奶,你不是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小左秋研小嘴一嘟,又跳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啾”的一声,烟花从窗外划过,直冲向天际,小左秋研反应过来的时候,窗外只剩下一道白烟了。“奶奶奶奶,外面放烟花了,放烟花了。”小左秋研从沙发上跳下来,匆匆穿上拖鞋,趴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烟花。又是“啾”的一声,不知谁家的天台上,一束烟花冲向云霄,在夜空中央“嘣”的一声炸裂,散落成满天的星火。
那一年,小左秋研五岁,那天是年二十九,小城村落里,四处洋溢着过年团聚的快乐气息。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小左秋研高兴地跑去开门,一开门,就有一小袋糖果向他飞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去接,可惜手脚不够灵活,没接到,糖果掉在了地上,于是他也不看来人是谁,一心只想去捡掉在地上的糖果。
“看来刚刚奶奶说阿研想我们是假的,我看呀,他是想糖吃了。”
“妈妈”小左秋研捡起糖果,一边喊着,一边上去抱住了肖安安的腿。
“下次我们不给阿研买糖了,买点糖给箬箬吃,让他在一边看着。”左易也在一边打趣道。
“不要,孙箬妹妹的爸爸妈妈每次都有给她买糖果,你们再给她买糖果的话,她就要得蛀牙了。”小左秋研仰着头看着小肖安安,怯生生地说:“妈妈,你们以后可不可以早几天回来呀,别的小朋友几天前就有新的玩具玩了。”
“阿研啊,爸爸妈妈是医生,如果爸爸妈妈早点回家的话,那有很多小朋友的病就治不好了,你忍心看着其他小朋友难受吗?”肖安安蹲下来,抱着小左秋研说。
一阵阵鞭炮声响起,烟花也随即缤纷了夜空。人们团聚的氛围把年味渲染得越发浓厚。
吃完晚饭后,小左秋研带着糖果去找隔壁的孙箬妹妹玩去了,肖安安和左易忙着把行李箱里面的东西整理出来。“叮叮咚咚”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左易接过电话,电话里的人焦急地说:“左老弟啊,大事不好了,之前那一批病人的死因查出来了,是病毒,传染性很强的病毒。你快回来吧,医院里现在医生一天之内倒了几个了,市里面快压不住了,你再不回来,你老哥我就得被抓去蹲大牢。”
“可是,我跟安安才刚刚到家啊!”左易一脸苦笑。
“小左啊,你别以为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就可以不管。我告诉你,要是我倒了,你也别想好过。”
“院长,那我和安安在家过了年,大年初一就回去。”左易知道院长不是个善茬,一旦有事了,肯定会对自己下手的。
“大年初一,大年初一你回来,医院里估计只剩鬼了。”电话那头的人的口气已经近乎于咆哮。
“那,我们总得和老人孩子一起吃完团圆饭吧!”
“团圆饭,你还想吃团圆饭,你吃了团圆饭,那我只能吃牢饭了。”
……
于是,左易和肖安安又忙着把整理出来的东西塞回箱子里,整理好箱子之后,他们的情绪也绷不住了,关上门,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很久,思来想去,他们还是没有勇气去跟自己的孩子、父母说上一句告别。于是,他们打算,在半夜偷偷溜走。
半夜,乌蒙蒙的天空,挂着几丝绵绵的细雨。肖安安一直没睡,打算时间到了轻轻推醒左易,可一推才发现,左易跟她一样也没睡。她坐起,小心翼翼地打开小夜灯,幽幽的夜灯光芒洒在小左秋研红彤彤的小脸蛋上。二人轻轻地各在小左秋研的两边脸蛋上亲了一下,然后牵着彼此的手,拉着行李箱,悄悄地离开了……
“奶奶,这次电话那头还是无人接听,我换了妈妈的也是一样。”小左秋研说话时带着哭腔。
时光一日一日飞快的过去,小左秋研和奶奶一直在家里等着左易和肖安安。直到听电视上报道说,左易他们上班的城市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很多人都被感染了,奶奶才恍然大悟,之后,她连电话都不敢打了,也开始害怕看新闻。
“上呼吸机”,“来,快把人抬上去”,“病床不够了,快把椅子拼起来。”医院里的场景活像是一场战役,一场与死神的殊死搏斗。数十个日夜的战斗之后,肖安安不幸感染倒下了,左易去照顾她,也感染了,就这样,两个美好的灵魂都被挂在了死神的镰刀上,被毫不留情的收割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小左秋研高兴地跑去开门,一开门,是一个瘦削的男人的身影,他拿着一大袋糖果。小左秋研看了看他周围,没有那两个心心念念着的人的身影。
“小研,我是你刘叔叔啊,是你爸爸妈妈的同事。看,这是什么。”刘叔叔提起糖果袋子晃了晃。
“叔叔,我爸爸妈妈呢?他们怎么还不回家呀?”
“你爸爸妈妈被我们院长派到外国去给小朋友治病了,那里有好多好多痛的难受的小弟弟小妹妹,等你爸爸妈妈把他们治好就可以回家了。”刘叔叔说着,声音不禁哽咽起来。
“那为什么他们不接电话呀?”
“因为外国没有电话呀!”
“那写封信回来也行啊”
“以后爸爸妈妈会给小研写信的,一个月一封。”
“就不能一天一封吗?”
“外国的邮差叔叔没有配车,送信很慢的,只能一个月一封了。”
“喔”
……
没有了父母的小左秋研,生活仍旧继续着。小学六年,他都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刘叔叔在空闲的时候会过来帮忙,政府也有拨给他们一大笔钱。后来,奶奶身体不行了,刘叔叔也不知为何再也没来过。再后来,外婆死了,二叔为了那笔钱,把他接过来抚养。在学校,他因为没人帮衬、朋友不多、腼腆内向,开始被人欺负被人打骂,回到家,他还得给二叔一家人做这做那,每次卑微地去向二叔要回一小部分本该属于自己的钱。
他有一个青梅竹马,就是孙箬。他从初中开始,就发觉自己对孙箬的感觉不对了,那是一种很朦胧、很朦胧的爱。他知道自己无父无母,配不上孙箬,便一直把这份爱藏在心里。他打算,等自己上大学、成年了就跟二叔撕破脸,打官司,要回那些钱,然后再靠自己的努力赚点钱,买了房子就跟孙箬告白。可是,就当他做好了一切准备,打赢了官司,看好了房子,打算告白时,却发现孙箬已经跟别人官宣了……
命运之手恰如其分地摆布着一切,也许是那一天突然bug了,捏起心如死灰的左秋研,就扔到了1275年的长沙(潭州)……
往事一幕幕的从脑海闪回,左秋研突然被人踢了一脚,眼睛眨巴眨巴,睁开了。
“嗬,大家瞧瞧这个假道士,都被绑成这样了,还能睡得着啊。”
左秋研此时,被人扎扎实实地绑在行刑台的柱子上,台下是扎堆议论纷纷的百姓,面前说话这人是老相识——陈烨陈将军。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辱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为我有身。及我无身,吾有何患!故贵身于天下,若可托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者,若可寄天下。”当耻辱感、无力感一点点上升的时候,左秋研想起了当初自己初中老师开导他的那句道德经,一遍一遍地念着。
“喂,你还装呢,老子告诉你,高世勋,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们已经弄明白了,再怎么都不会再受你的骗了。”陈烨又踢了踢左秋研,转身面对百姓,大声说;“你们给老子听好了,他就是个骗子,但他又不仅仅是个骗子。唉,他还是个卖国贼,是个大奸细。岳州高世勋,有人听过这号人物吗?那可了不起,居然勾结鞑子,劝他哥哥投降,最后鞑子进岳州了,你们猜怎么着,他们把他高家全杀光了,只剩下他一个。”陈烨卖力地说着,刺激着底下人的愤怒。底下的百姓听了也开始像蚂蚁炸窝一样议论得越来越激烈,其中原也有些左秋研的“狂热粉丝”,此时见周围人都恨不得冲上去把左秋研撕碎,便也只好跟着加入了声讨左秋研的队伍。
“何为宠辱?辱为下……”他念得越发大声了,面对眼前的百姓,左秋研此时就像是面对着一群狼。他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此卑劣,自己穿越到这里,难道就是给那个高世勋擦屁股吗?罢了罢了,看样子,自己如今也是难逃一劫了,阿寒估计也得一起遭殃。“真就要这么死了吗?”心里的声音如涟漪一圈圈的响起……
数千个念头从左秋研脑海中中泛起,又归于沉寂。突然,有个小瓦罐滚到他的身下,恰好被他身子遮住,那瓦罐热腾腾的冒出烟雾,在台下百姓的眼皮子底下,烟雾笼罩了整个行刑台,连台上的陈烨也被笼罩在其中。
“是谁在装神弄鬼!”陈烨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大叫道。
突然,一个身影逐渐接近了他,他本能地向那黑影挥拳,却一下子失去了重心,直往台下跌去,摔了个狗啃泥。
“何为荣辱,辱为下……”
陈烨又听到了念道德经的声音,只不过,这次声音的来向好像变了。他抬头一看,只见城墙上站了了道士打扮的人,身形和左秋研极为相似。
“看,那是左道长。”突然有人惊呼,这一高呼,越来越多的人看向城墙上的那人。
“那真是左道长。”眼神好的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台下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被城墙上的那人吸引过去。
“小姐,左道长真的会法术么,刚刚他明明还在柱子上绑着,现在一眨眼,就站在城墙上了。”不远处的阁楼上,一个侍女问道。
那小姐望向行刑台,只见台上仍旧烟雾笼罩,依稀间能看到几个人影,她心念一动,便想通了其中关键,朱唇轻启,说:“芽儿,你且看着吧,墙上人非台上人。”
“小姐,难道城墙上那人是人假扮的,不可能呀,明明长跟左道长一模一样。”芽儿看着城墙上那人,明明跟之前自己见过的左秋研长的一模一样。
说话间,陈烨喊了身边的人跑向上城墙的楼底,城门上的士兵也往那段城墙赶去,台下的人们也跟了过去,想看个究竟。
“大道废,有人义……”城墙上那人仍然大声地念着道德经,见刑台上的烟雾已经散了,便做势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小姐、小姐,他怎么从城墙上跳下去了呀,城墙那么高,肯定摔死了。”
“那段城墙太高,比我们这阁楼还高,从这里看去,并不能看出他是在城墙边上跳的,还是在城墙中间蹦的。你又怎么能确认他是死是活呢?”
芽儿抓了抓头,说:“那边城墙还有官兵呢,他们肯定能看得出那人是不是从城墙上跳下去的。”
城墙上的那队士兵,已经跑到了“左道长”刚刚站的那段城墙附近,见“左道长”已经从城墙上“跳”下去了,便齐齐地趴在城墙边上往下看,看了小一会儿,便匆匆又赶回了自己的岗位。
“小姐,你看,肯定是往下跳了。”芽儿得意洋洋地说。
“蠢货”小姐起身在她头上弹了个脑瓜崩,拿起桌子上的一块酥饼,说:“刚刚来的官兵,和现在回去的官兵,好像不一样多呢。”
“小姐,你是说他们是一伙的。”芽儿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走,芽儿,我们收拾行李,出城去。”小姐把酥饼往嘴里一扔,霸气地下了楼,突然,她停住了,摸着脖子说不出话来……
她,噎住了。
日至正中,城外林源深处,左秋研醒了过来。在他记忆中,烟雾升起的时候,突然有人用有怪味的手帕捂住他的口鼻,然后他就晕了过去,一醒来就是这里了。
他躺在一张大床上,脖子下面枕着一块玉一样的东西,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身下垫的被子也十分柔软,身上的伤口也没有那么痛了。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子熏香的味道,四周也尽是鸟叫和蝉鸣。
“二哥,你醒了。”
一身青衣打扮的男子慢慢映入左秋研的眼帘。
左秋研看着他,不由得一惊,“妈耶,他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二哥,你已经睡了一天了,好些了没有?”青衣男子问。
“你是谁,为何叫我二哥,这又是哪儿”左秋研一脸懵逼。
“二哥,容我跟你慢慢解释。”
“我呢,叫高世勋,是你的孪生弟弟,你呢,按照族谱来是叫高世轩,我们两个还有个哥哥,叫高世杰,是岳州知州。”青衣男子缓缓说道。
“那顾子夜呢,他是谁?”左秋研问道。
“他是我们的舅舅,亲舅舅,是我们生母的哥哥,现在是潭州的米商。”
“那为什么,我好像是从小就被人抛弃的?”左秋研想不明白,为何穿越过来,自己与这位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兄台,好像不是一样的身世。
“喔,是这样的,当初我们母亲顾梓韵执意要嫁给我们父亲高明业,虽然父亲深爱着母亲,但是家里已经有一个了,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娶了母亲当平妻。母亲心地善良,没有太多的心机,一心只想打理好家。但是父亲早年娶的大房司徒墨玉,却趁母亲分娩的时候,动了杀心。他她买通了接生婆,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偷偷把孩子给弄死,再告知母亲孩子夭折。不过那时可能真是天佑我俩,母亲怀的是双生子,那报告二哥夭折的人一来,母亲刚好又产下我来,得知这消息后便死死护住我,想来那派来加害二哥的人也没忍心下手。”高世勋粗略地讲了当年的事情。
“那,三弟,我们是不是还有父亲母亲和大哥,或者其他兄弟姐妹。”左秋研慢慢缕清了他说的话,心想,既然我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会不会爸爸妈妈和他的父亲母亲也长得一模一样。
“这,”高世勋哽咽着说:“母亲在生下你我之后不久就去世了,父亲前几年也随母亲一起去了,大哥几个月前也战死了,我们也没有别的兄弟姐妹,现在可依靠的只剩下舅舅一家了。”
“什么!”左秋研刚刚心中浮现的喜悦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脑海中关于父母的希望刚刚燃起,又马上被浇灭。
“那三弟,我们现在是在哪儿,有个人还等着我去救呢!”左秋研猛然想起阿寒现在还身死不明。
“二哥,你是说柯郁派到你身柯郁派到你身边那女的吧,别救了,明天早上去乱葬岗收尸就行了。”高世勋冷冷的说。
“什么!”左秋研(高世轩)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好像有一根刺一样扎得生疼。
“二哥,那女的已经被认定为是通鞑子的奸细了,那些狱卒们自然对她恨之入骨,指不定要怎么对她呢,估计一进大牢就没命了。”高世勋皱了皱眉,叹息了一个口气说:“这样吧,明天我差人去帮你收尸,让人好好埋了她。”
“三弟,这些只是你的猜测而已,说不定她还活着呢,不行,我得去救她。”高世轩说着,忍痛从床上坐起,却马上被高世勋按住了。
“二哥,你冷静点,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而且还是个害你的女人,你何必为了她不顾一切呢。”高世勋好言劝说着他二哥。其实,在他救下高世轩的时候,舅舅顾子夜就告诉了他一切,所以他对这些事知道的不比高世轩少。
“三弟,我已经为她走到这一步了,再走一步又怎样,不管怎么说今天我都要去救下她,我跟她说过要死在一块的。”高世轩甩开了高世勋的手,固执地穿上靴子。
高世勋也没再拦他,只是轻轻说:“二哥,既然这样,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说完,他叫来了几个佣人,吩咐了几句。
“三弟,谢谢你。”高世轩转过身来感激地地看着高世勋。
“二哥,我们已经出城了,这里已经不是潭州城里了,出来的时候,有舅舅的打点,进去可就难了,你且稍等一会,我已经派人准备了。”高世勋边说边把高世轩扶回床上躺下。
过了一个时辰,外面来了几辆运石料的车子,高世勋带着高世轩上了石料车,打算到了城门口,就带着高世轩躲进中空的石料里。一路颠簸,石料车装得满满当当甚至还没有人走快,高世轩心里急成了热锅里的蚂蚁,可石料车队就是快不起来。傍晚时分,石料车晃晃荡荡地经过一条窄窄的官道,迎面撞上几个运着大黑袋子的官兵,那几个官兵没有相互聊天,也没抬头看过路的行人,低着头匆匆地走着。高世勋见了,叫来两个人跟上他们,自己跟着石料车继续走。
终于,石料车队已经到了城门附近,高世勋扶着高世轩下了车,对他说:“二哥,我们抄小路回去吧,你要救的人已经死了。”他的心情沉闷的慌,他本来以为还能帮二哥把她给救出来的,可是没想到在路上就遇上了去乱葬岗扔尸体的官兵,跟踪官兵的人已经回来告诉他那里面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的尸体。
石料车缓缓地进入了潭州城,萧萧的秋风里,高世轩站在原地愣了半响。
“二哥,我已经打发人去收尸了,等人回来,我们就一起把她埋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乱葬岗在哪,你快带我去,我要亲眼看看。”
“二哥,她被人折磨得很惨,死状很可怕,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至少这辈子,她在你印象中的样子还是那么美好。”高世勋听下人们说阿寒死得很惨,身上连一块好肉都看不到了。
“不,我还想再抱抱她。”高世轩喃喃道,他脸上早挂满了泪水。
在去乱葬岗的路上,高世轩他们遇上了抬着尸体赶回来的下人们,他们嫌那尸体死的太瘆人,仍旧是捡了官兵们扔尸体的大黑袋子,把尸体塞在袋子里,这才敢抬回来。
高世轩见了他们,便忍着痛跑了过去。下人们见了来人,便马上把黑袋子往地上一放,去找一块能坐的地方休息了。高世轩急切地打开黑袋子,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阿寒,可映入眼帘确实是阿寒那张脸,只不过此时脸上满是血污,已经看不出原来一点漂亮的影子了。阿寒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一个烙铁的痕迹,头发上、眉毛上、眼角和嘴唇上都是血污,嘴唇上有一行行牙齿的血印,显然是忍痛的时候咬的。袋子慢慢褪下,高世轩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全被鞭子抽烂了,有些衣服还陷入了抽烂的肉里……
高世轩看着阿寒,感觉自己心里好像扎满了成千上万根尖刺,他身体的极度恶心感刺激着他,让他想松开阿寒,可心里却还是舍不得放手。阿寒的尸体已经没有了一点热气,高世轩伸出手去,握住阿寒的手,却发现阿寒的右手里还撰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之前他送的颜团子布偶……
她原来是爱着自己的,高世轩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阿寒在尹大人面前反咬一口,只是为了逼自己讨厌她,让自己能想办法洗清自己。他看着阿寒此时那张已经被折磨的令人惧怕的脸,眼里的泪水就像是坏了阀门一样往下流,止也止不住。
“原来,不是她背叛了我,而是我害了她。”他一阵耳鸣。
突然,他轻轻地在阿寒的唇上吻了下去,此时周围人都被他吓到了,高世勋甚至以为他疯了。“啊!”他撕心裂肺地嚎叫着,紧抱着阿寒的尸体,不愿放开……
阿寒的尸体已经被洗干净送进了棺木,高世轩此时还像失了魂似的守在她身边。高世勋此时也不敢离开高世轩半步,他怕高世轩又做出什么疯狂可怕的事来。
和阿寒一起的场景如幻灯片一样出现在高世轩脑海中。明明才相识不到五天,可每一天每一刻的场景他都记得那么清晰,还有那些他曾经幻想过美好的未来,都显得那么冗长,仿佛一点一滴已经凑成了一辈子。有人说,说好是一辈子,差一分差一秒都不是一辈子。可高世轩现在却觉得,阿寒和他的故事很长很长,用一辈子来讲都讲不完。
如果,他能和阿寒相遇在一个和平的世界该多好,可惜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秋研遇上了阿寒,从此阿寒的生命轨迹变了,走向了如此悲惨的结局,说到底还是秋研害了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