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9哥。人生就是这样,该走的时候无需回头。我拿着金玄道长给我的布包,头也不回的就下了山。
到了山脚,我又远远的望见了那个村子,唉,物是人非,多天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回望道观,道观在远处,我想我恐怕今生都无缘再见金玄道长了,无论此刻他的出发点是什么,我都不会得到答案。而在那件事情里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局外人,多想也是无益。
这时我又想到了留我们住宿的那个老人,那个无辜的老人,他因为帮助了我们反而送了命,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很难过,于是就想去他家再看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人在,临走前我还能再为他们做些什么。
我一路上边走边看,很快我就看到了村口的那棵大树,那棵当时把石老师撞昏死过去的树,我曾在这棵树下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结果此时的我还健康的活着。
我走到树的跟前,亲手抚摩着它,感受着这棵老树在岁月的刻刀下留存的痕迹,而我当时在树下流下的血也早已被之后的大雨冲刷干净,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还停留在这里。
我溜溜达达的走到了村里,这个村里的人真的很少,即使在这样的白天,村子里都看不到几个人,只有几个老头坐在村头的大石头上抽着旱烟晒太阳。
我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们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似乎很少见到外人一样。
我心说不会啊,这个村子离道观这么近,每年来道观上香的人那么多,他们应该是见的烦了才对,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不过,他们不问,我也不说,然后我就慢慢地走到了当天晚上崇寅道长带我们住宿的那个院子。
院子门虚掩着,我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站在院子中问到:“有人吗?”没有人回答。
我再看那个屋子的房门,是木头的,也没有锁着,都有些变形了,我看到门口的土落了很厚,不像有人住过的痕迹,我不由得心想这个家里的人都去哪里了?
我知道这个老人有个儿子在外地打工,但是老人去世了,至少应该有人回来操办丧事以及祭拜啊,怎么搞得和一个荒芜了很久的房子一样。
我推门走了进去,地上也满是灰尘,走一步飞满天。
我想起金玄道长说的他们曾找人来看过,见到老人死了,而崇寅道长也不在了,那么死去老人的尸体难道是被金玄道长的人搬走了吗?
但是老人死了,儿子总该回来的吧,难道这么久儿子也不知道老人已经不在了,所以都没有回来过?但是村子里的人总会问这个老人去哪里了吧?
如果真的是老死不相往来,又不太符合农村人的生活习惯。
城市里的空巢老人有时不幸去世了,可能过几天甚至很久才会被人发现,但是农村应该不是,大家都是来来往往,家长里短的,难道老人生前从不和别人来往?他也和石老师一样生性孤僻?
想到这里,我又想到了近在道观但是又远在天边的石老师,虽然我们曾经一起共过生死,但是这次他的选择还是让我从心里感到冷,他变了,变得我不再熟悉了。
我收回了我的思绪,看着屋内的摆设,和我们那天来的时候一样,说明老人的尸体确实是被道长他们搬走了,而且没有惊动村里的人。
那么这个院门和房门都开着但是却没有人住,难道真的没有人关心或者报案说老人失踪了再或者给老人的儿子去个电话吗?
我不理解,这一切太不合常理了。
我在屋里转了一圈,还仔细观察了我们当时住的那个屋子,炕上、家里和院子里都收拾好了,就像这个屋子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一样,我心说你们收尾工作做的倒是挺仔细的,也许就是这样瞒过了所有人。
我进村子里以后也没有看到我的车的残骸,我估计也被拖走了,道长的弟子们做其他的不知道怎样,但是清理现场倒是一把好手。
我看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和我拉不上关系,我也只能无奈的走出屋子,轻轻地拉住房门,走到院子中。
回看这里的一切,这个差点就让我和这个世界说再见的屋子,我心说“已经看不到的那位老人家,实在对不住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您是谁,所以我也无法去祭拜您,但是将来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您的。
然后我就又走到了村口,村口的那几个老人都不在了,这个村子安静的就和从没有人在里面生活过一样,让我感到十分的压抑,所以我就在村口外500米的车站打了一辆出租车就去了长途车站,我要回家了。
坐在车上,听着司机用当地话和我聊天,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瞎聊着。
虽然嘴里说着吃不惯这里的食物,也不习惯这里的气候,而其实我的内心却一直被太多的人和事情所牵绊,在这个地方久久徘徊,不愿离开。
窗外的云依然那样洁白,但是我此刻的记忆却犹如被昨日的往事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尘埃,既不愿掸去,也不愿翻开。
等车到了长途车站,我付了钱走了下来,我出事前兜里的钱包和手机都丢了,只有当时塞在袜子里的二百块钱还能救个急,而那钱还是我们从饭店老板娘那里出来的路上崇寅道长给我的,但是没有让石老师看见,要不他又会嫌我们没有给他,对人有轻有重,唠唠叨叨的。
当时收钱的时候我的脸红没红我不记得了,反正我的爷爷和他是师兄弟,所以我们都是一家人,也就不觉得有多丢人。
而今天从道观出来,我兜里有啥没啥我很清楚,所以我宁可坐大巴回家也不愿意因为钱不够去坐飞机而找金玄道长去借。
那样不要说我的脸,就连我已经仙去的爷爷的脸也都丢完了,那就真的丢人丢到家了。
石老师就更不用提了,他的口袋一向比他的脸都白,在这思考的一分钟里,我甚至怀疑今天上午石老师拜到金玄道长门下是为了混一张免费的长期饭票。
不过我又想到能让石老师这样偏印格的人拉下脸来拜师,我就又摇了摇头打消了刚才的胡思乱想。
我走进了车站大厅,大厅的墙上很多的标语都由于年久而剥落了,警示的条幅也都卷成了一根麻花。
大厅里候车的人不多,几个带着编织袋的人稀稀拉拉的在行李上坐着,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大声地说着话。
车站的工作人员在安检门旁打着瞌睡,售票的窗口只有一个开着,看上去感觉很是颓废。
我觉得此刻我是又回到国产电影中七零年代的旧车站了,好在铁门外的大巴车(其实也就是我们原来城市里最多的客运中巴,能坐32人的那种)在静静地停着,我还觉得我来的是车站。
而车前近乎磨砂的玻璃上写着往返城市的纸牌颜色也都被太阳晒得看不太清了,我心想我要是坐上了这个大巴,能不能回的去还真是两说,这车况看着就悬。
我走到售票窗口,然后从肩上取下今天上午道观里的小道童给我的布包。
我在路上一路的走神,所以也没有想着打开来看,而且这个布包也不重,我估计也就是一两身换洗的衣服,而我在包外面摸着里面有点硬,好像是书,那我就更没有兴趣了,所以一直没有打开。
我把布包放到售票口的台子上,然后从口袋里取出钱要买一张回家乡的车票,但是由于这里没有直达的车,只能在郑州中转,所以就先买了去郑州的车票。
我掏了钱买了票后,就在一旁的座位上等着,看着大厅里的表显示离开车的时间还有40分钟。
这个县城也不大,所以一个小时才有一趟车去郑州,这里的大巴车幸亏是到点就发车,要是等人坐满了再走,我估计我可以坐在车里等的身上长出蘑菇。
我左右看着周围等车的人,他们都是庄稼人的打扮,偶有一两个城市人的穿着,也是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看着手机静静地等着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