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没意见,卿谷清了清嗓子,正色回道:“回禀各位贵人,奴婢实在不止这位姑娘为何口口声声说奴婢碰她,奴婢在回廊处看见姑娘手中把玩的小玉人和我家小姐实在相仿,恰好我家姑娘玉人才丢了不久,为了我家小姐名誉着想,以免以后生事,这才上前确认一番。又恰逢这位姑娘上阶时踩了沿阶的青苔,脚下滑溜,奴婢这才出于好心搀扶一二。却不想,这一搀扶还给我家小姐带了祸事,奴婢愧对主人。”
话毕,向我深深拜了一拜。我眉角抽抽,这丫头做起戏来不愧是得我深传,一套套儿的,若不是我知这小玉人其实还在我莫府宅院的厢房里收着,只怕要被她这一拜给唬住了。
“如何,此事,可是同各位解释清楚了?”元毓跨出一步拦在我身前大声问道。
堂内无人出声。
“哈哈哈!这些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又何来解释呢?今日景某人做东,把诸位从圣上的猎场观席拉来,本就是冒犯了圣上。诸位肯赏脸来,景某人感激不尽,如今在席上还出了这一茬事,是景某人的不是,让各位未能尽欢,还惹得莫姑娘不悦,景某人为自己管教下人不利和诸位道个不是。”
言罢,便从坐席上站起走到堂中,接过侍者手中的酒樽,高高抬起向四方示意,便一饮而下。
到此时,原看戏演不下去了,打圆场来了。
马上就有识时务之人在酒落时举樽,唱作那戏里的白脸,劝解安慰道:“景世子此言岂不是折煞了我等,世子坐席本是一片好意,出了此等误会,也非世子和我们诸位的本意,还望世子莫要放在心上。”
“噗——”眼看着那劝解之人就要被自己的肺腑之言感动,也将手中的酒吞下肚时,一道不合时宜的笑声冒了出来。
在此等情形之下,委实冒犯人得紧。
我想这人竟比我还没眼色,不识好歹的落主人的面,真是叫人——喜欢。
果不然,景小子脸上不动声色,但眼中闪过无语之色。那白脸的小生始终是小生,做不成花旦,身体绷得紧紧的,脸色如上妆的粉脂,红红白白又青青,厚厚敷了一团。
“你是何人?!为何作次发笑!”白脸小生颇为恼怒地喝问。
“无事,无事,在下不过觉得,此等风光,竟因一点小事而耽误了这许久的功夫,委实可惜。又看窗外黑衣白肚的春鸟都叽喳游于草野之中,看得有趣,难免也想同它们一般嬉戏在如此秀丽的景中,想作诗一首以表自由之情,故此发笑。”
我倒是轮到我哑然失笑了,失声发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大夫!
白面小生听此不好再追根究底,只脸色青青白白的,愤愤把酒倒进口中,怒气冲冲坐下了。
我站的脚疼腰酸,拉着元毓坐回了原处,卿谷麻溜地上前替我轻轻揉着腰后,小声吐槽“姑娘,咱们原在钦天寺可没见过这位这么有雅致,动不动便感怀要作诗的。”
我用扇子敲了敲卿谷的脑袋,也学着低声道“小丫头片子,这位可是有大能耐的人,你小心这话叫别人听去了,到时候又给你安个妄论贵人的污帽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