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浅浅点点头,笑眯眯地摇扇看着门口。
因着此处距猎场之地并不远,隐约还能听见马蹄嘚嘚,箭弩划破空气的咻声,没入猎物皮肉的哧声。
优秀的猎者打猎物,叫它除了只伤及浅浅地表皮,仍旧可以活蹦乱跳,想逃却逃不了。
林中穿梭的风携带而来的茶香越发浓厚,与满堂萦绕的各式香味淡淡相融,奇异地激出另一种独特的香气。
“这是哪里来的茶香?”有人不解发问她身旁的人,得到的是同伴摇头不知。
“若是我猜的不错,想必这是当今的茶女,茶行肆。”
堂上有人开口为众人解疑,众人一下似打开了某种开关,交耳低语。
我不语,只静静感受着浓厚的茶香将我包围。茶香浓到极致像汹涌而来的潮,来的突兀,退却的也快。
只是,门口依旧安安静静,无一丝动静。
“我要给大家看的便是这个,有道却无道,似来却未来。”
茶香退却,我捏扇回身朝上首鞠了一礼,垂首道:“女儿家自是最珍视清誉名节,小女实在不知如今女儿家之间的亲昵之举,却人被如此偏想歧义,到底该如何解释。”
宋栎微皱的眉缓缓抚平,略显紧绷的身体松下来,我感到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就如他人一样,温润柔和的,不带任何强势的影子。
我心下放心许多,这样就算以后见面,我相信和宋栎也能如君子之交。
我缓了缓声接着道:“众人皆以为茶香将至,必是茶女将至,可却不然,由此见得所看并未见得真,所听并未如其意。”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大家都是看不清实情听不到真言之人了?”
我心下无语,自古以来,果真就是有人会剑走偏锋,为辩而辩。
一看此人在官中不得意,顶头上司怎会喜欢在自己笃定意见之时,总有人揪着那犄角旮旯的地方不放,真是没有眼力见。
我侧头一看,但见一个满脸刚正之气的少年,额间却明晃晃地留着一个煞白的月牙印记,此人与满席的锦袍不同,粗布麻衫竟也洗得浆白,边缘同袖边隐隐磨出粗线。
我原想这人是牙尖嘴利的板正模样,倒不想眼神清亮坚定,除板正外,也无他物了。
我正了面孔,认真一字一句道:“小公子此言差矣,小女并未说大家眼不灵耳不聪,可圣上之所以设立官府同大理寺,纠根追底,便是为了找出藏在表面之下的真相。”
他眼神一滞,模样似在沉吟深思,倒也爽快一拱手赔不是:“莫姑娘所言极是,在下唐突了,改日定封礼登府请罪。”
我还以一礼,坦然应道:“定祛尘相迎。”
说罢拂袖坐下,陷入沉思不再说话。
“莫姑娘说是女儿家的亲近之举,那你这女使又是如何啊?”
等的就是你这一句!
扇团下的李娘子在浸了茶香,目光似也柔和起来,淡然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我扇子偏了偏,露出雄赳赳气昂昂要准备上前理论一番的卿谷,指了指道:“若是无妨,不若让我的女使稍稍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