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一阵徐徐有力的鼓声在京城顺天府衙传开。
“有人再敲登闻鼓呢,走,我们快去看看......”
“咱们京城顺天府的登闻鼓岂是那么好敲得,都说敲了这鼓,就是皇帝大老爷也得赶紧上朝呢。”
“我长这么大,也只在几年前皇上出游的时候,跪在地上远远地看到明黄的衣角啊,哪里敢抬头看皇帝长什么样子。这么好的机会,可得好好去看看......”
“这但凡敲响京城顺天府的鼓,肯定有大事发生。长这么大,我就听过两次登闻鼓声,一次还没看到。这次说什么也得瞧瞧去......”
......
不一会儿,顺天府衙门口就站满匆匆而来的百姓,大家都是一副伸长脖子好奇的模样。
映入百姓眼中的是一个一身破衣,蓬头垢面的女子。明明是一身乞丐的装扮,但在那女子背影中竟让人们看出了一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傲气风骨。
“咦,这不是祈福的那个什么来着......”百姓中有人喊了一嗓子,在这些窃窃私语中倒显别树一帜。
林映婉听出这是马六的声音,心中稍有了一些底气。毕竟一个战壕里有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的这种感觉,肯定比自己孤身奋战要来的好得多。她低头垂眸间,顺天府尹已经来到大堂。
“啪”
惊堂木一拍,大堂四周立刻鸦雀无声,顺天府尹唇角轻扬点了点头,对百姓这反应甚是满意。
“堂下所站何人啊?为何不跪?”顺天府尹眯着眼,抑扬顿挫的说道。这声音说威严吧不能说一点没有,但听入耳中倒很有一些表演戏剧的味道。
林映婉抬眸看着这个四十岁的府尹大老爷,只见他唇红齿白,圆碌碌的眼睛,嘴边还留着两撇小胡子,看着倒有些现代戏剧中的七品芝麻官。
林映婉收敛心神,不卑不亢的看向府尹:“大人,小女名叫萧映婉。”
府尹挑了挑眉,说道:“你叫什么,这和你跪不跪本官,没有什么关系吧。”
林映婉皱了皱眉头,好似十分为难一般:“不是小女不算贵,只是小女不跪,着实是为大人着想。”
府尹拿起惊堂木作势就要拍下,刹那间顺天府师爷将手垫到惊堂木下,师爷这一动作吓了府尹大人一跳。那师爷也顾不得被拍肿的手,连忙俯身府尹耳边低语。
不知说了些什么,府尹大人在听完师爷的话后,竟是惊了一惊,站起身似又觉得不妥坐了下去,顿了顿问到:“姑娘,可是,原姓林......”
“回大人话,正是。”还是不卑不亢的态度,林映婉还是那样浅笑嫣然的看着府尹。
“你没死.......”府尹惊讶的看着林映婉。
那是一幅小小的身躯,白色的落霞锦上布满破洞,还有着些许已干涸的血迹,那双绣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破了,露出的脚趾上看不出那原本圆润的模样。这得是遇到了怎样可怕的境遇啊.......
可就是这样的小小女子的脸上看不到害怕、看不到惊慌、看不到无助,有的是不卑不亢,无论何时你看着她,她都在浅笑嫣然的看着你。那挺直的脊梁诉说着女子不一样的风骨。
就像......阳光,对!就像是初春最温暖的太阳,阳光柔和,安静温暖。
“呀,为国祈福的县主居然从神龙谷活着回来了。”
躲在人群中的马六适时的大喊了一句,紧接着百姓中开始谈论,刚开始只是小声的交头接耳,后来是阵阵的窃窃私语,再到一声惊堂木响也没有压住的大声谈论。
没想到,有人竟然活着从神龙谷走了出来。
没想到,皇榜已出灵堂已设死了的县主居然又活过来了。
没想到,尊贵的县主竟然一身破烂满身血迹的敲了登闻鼓。
......
顺天府尹定了定神后,惊讶的看向林映婉:“县主从神龙谷安全回京,乃是大喜。理当回相府面见长辈,再由相爷禀明圣上。只是不知嘉柔县主因何来到顺天府尹,又因何敲响登闻鼓呢?”
“大人,小女之所以敲登闻鼓。全因小女要伸冤。还望大人禀明圣上,为我做主。”林映婉梗咽出生,那在已然红了的眼眶中打转却没有流出的眼泪更加惹人心疼。
这顺天府尹头脑一热,张口就问到:“不知县主状告何人,所诉何冤屈啊?”
林映婉没想到这顺天府尹也是性情中人。只是这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要伸冤,这哪里是他能处理的问题,若牵扯到不该牵扯的人,又该如何是好。
林映婉摇了摇却什么也不肯说了。
府尹大人见什么也问不出来,苦苦思索一番,他圆溜溜的眼珠转了两转,便赶紧提笔写了一封奏章,嘱人送往大内皇宫了。
林映婉听着背后百姓口中皆是大家对她舍身祈福的赞美之情,对她满身伤痕的怜惜之意,有些成了婚心软的女子还替她抹起了眼泪。
林映婉心中暗爽,目前为止,一步步都朝着她的设想发展。毕竟在前世看的穿越剧、宫斗剧可不是白看的,这不对于这收买人心不就派上了用场。这装可怜、摆柔弱,也是有技巧的。
顺天府尹示意衙差为林映婉搬来椅子,林映婉向府尹施礼后说道:“多谢大人好意。无论我原先是什么身份,现在都只是冤屈的原告。况且这些因我而在此等候的百姓们都是站着的,我又岂能独坐。如此,我便更不能坐于大堂之上了。”
“瞧瞧,为国祈福的县主就是不一样啊,比之前我见到的贵人强多了......”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神仙说我们南朝的福星回来了,你知道我今天就走什么好运了吗?”
“你一个卖菜的能走什么好运......”
“今天早上我准备出摊,一开门竟然收到了一个官家太太的布施,足足有一大袋米和面呢。”
“我也拿到了布施,足足有半筐呢.......”
......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激烈的在大堂外讨论着,有人说今天听到自家孩子唱着夸赞嘉柔县主的歌谣,马上有人说我前几天就听到了。大家似乎都怕自己孤陋寡闻,怕自己没有在这好事的惠泽中。
说着说着,这做梦的时间、领布施的时间、听歌谣的时间慢慢的从今天变成了昨天,又从昨天变成了好几天前。
真真假假,参杂其中,让人分辨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