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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虎妞

翌日一早,林映婉吩咐月白用碎银子收买几个做散工的人,之后便带着他们去碰到马六的附近蹲守,伺机把他打晕抓起来带到离城最近的乱葬岗。

……

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浇到晕倒在地的马六脸上,“阿嚏”马六打了一个哆嗦,睁开了迷迷糊糊的双眼,“哪个王八蛋把老子打晕了?”

原本底气十足的话,在看清林映婉后戛然而止,看了看这周荒山遍野,阴风阵阵。

“马六,好久不见啊……”林映婉看着马六阴恻恻的说道。

“姑奶奶诶,这......唱哪出啊?不是放了我了吗?”

“我说过,只要你不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就放了你。可若是让我发现,你做了什么害人的勾当……呵呵……”

马六一听这话,愣了愣,“姑,姑娘。我没有做什么坏事啊?我……”

“不如说说,你到这宿城要做什么,你要找什么呢?”

马六一听这话,立马跪的倍儿直溜,收敛了那猥琐讨好的做派,欲言又止的说道:“我,其实是来找姑娘的……”

林映婉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不蛮姑娘说,我本是一个行脚卖货郎,虽然不富裕,可有妻有女,小日子过的也算不错。”马六眉眼间溢满幸福之色,就连唇角也不自觉的勾了上去。

“哪知孩子娘得了急病,去了。她娘临死前紧紧抓着我的手,让我一定把儿好好带大,给她找个好人家。后来我们父女两个相依为命,谁知就在三个月前,我可怜的虎妞也染了病。郎中说,孩子好完全,肯定是不可能了,但若每日用人参吊着也可勉强活着。”马六神色动容,七尺的汉子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红着眼眶,像是忍着巨大的悲伤。

马六一脸羞愧低下头,说到:“可这人参是稀罕物件,我们这老百姓哪能买的起。若不是为了给孩子看病,说什么我也不会干这害人的勾当啊。”

马六向前爬了两步,说道:“我本不该来求姑娘,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若那晚你杀了我们,在把钱抢了去,岂不更好?何必费这么多事,来求我。况且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我可不是大夫,救不了你的女儿。”怪不得林映婉心狠,这世间可怜的人儿千千万,谁都有自己的不容易,她自认不是救世主,没有圣母心。现在的她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管别人呢?

“之前的营生,虽然伤天害理,可我知道不会害人性命。但是杀人越货,我是绝对不会做的。马六摆了摆手焦急的说道。

“那天您明明可以自己走的,可是却把酒窖里的人都放了。而且您明明可以不给我解药的,我这样的恶人迟早是要下地狱的,可是您不但放了我还给了我一锭大大的金元宝。我知道您是好人,是虎妞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马六那双沧桑的眼充满希望的看着林映婉,说完便从怀里把金元宝掏了出来,“您看,金元宝在这里,我没有花出去。”

“你的女儿现在在哪里,你可敢带她来见我?”林映婉在见马六的第一眼,就有一种感觉,他不是一个坏人。

不论马六是否真的有一个女儿,若有,那这个女儿便是他的软肋,如果不是绝对信任,一定不会轻易带到林映婉面前;若没有,那就证明马六演技太好了,绝对是行走江湖打探消息的好手。

无论他说的是真与假,一切都得在收服他之后才有真正的定论。

世事无绝对,谁又能一直保证自己的第六感会一直正确呢?所以她还是要想办法试他一试,若他骗她,取他性命又如何?

......

不多时,月白便根据马六所说地址,将虎妞也带到了乱葬岗。

林映婉远远看去,只见月白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向着林映婉走来。只见虎妞一身农家女打扮,长相普通,小脸蜡黄,嘴唇毫无血色,体型单薄瘦削,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只有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还算好看。

虎妞眨了眨她的大眼,怯怯的看着林映婉,然后慢慢的走到林映婉身边,牵起林映婉的袖子晃着,略带祈求的说道:“姐姐,你是天上的仙女吗?真好看。”略微抿了抿唇,鼓足勇气又说道:“小姐姐,我知道我的爹爹做错事了,可是他不是坏人。他只是想给我买药,他真的是一个好人,如果要怪,应该怪我,是我拖累了爹爹......”

马六看着懂事的虎妞,不禁悲从中来。他有一个这样懂事的女儿,又有什么不甘心呢?只要她可以好好地活下去,无论什么都是值得的吧。

“姑娘,可以把虎妞带到一边吗?我......”马六看着林映婉说道,那眼神也同样充满了祈求。祈求在女儿心中可以不要留下肮脏,祈求在女儿的心中不要留下不好的回忆。

林映婉点了点头,示意月白将虎妞带到一旁去。月白拉着一步三回头的虎妞向远处走去。

“姑娘,虎妞是个好孩子。我不求她穿金戴银,只希望她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求您把她留在身边,就是做个丫鬟也好。如果可以,希望您可以带她到京城找个好郎中看看病。她聪明、活泼、善良,就是留着给您解解闷也好。”

那一瞬间,林映婉看到的是一个老泪纵横的父亲,虽然马六也就二三十岁,可他一心为了女儿的心却是感动了林映婉。

林映婉在前世是个孤儿,自小被师傅收养,十几岁就开始跟着师傅、师兄弟们下墓。她没有父亲,没有母亲。虽然师傅待她很好,但,到底是不一样啊。

林映婉冷着脸咬了咬牙狠心说道:“虎妞是一个把脚都踏进棺材得人,跟着我只会成为我的拖累。况且你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若你不死,怎么对得起那些经你手被卖掉的人。若你死了,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把虎妞带到京城去......”说完,便把手中的匕首扔到了马六面前的地上。

马六看了看地上的匕首,“在我开始干那些害人的勾当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会有报应的。只是放心不下虎妞啊,她还那么小......”马六声音悲怆,这时候他已不是那个猥琐可憎的店小二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父亲。

马六拿起匕首,缓缓地将匕首从鞘中拔出来,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现在好了,有人可以照顾她了。希望我死后,姑娘可以好好对她。等她大一点,告诉她,她的爹爹不是个坏人,她的爹爹很爱她.....”说完,马六眼中凶光一闪,就要自刎。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颗石子将马六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的命只有一条,死了还怎么赎罪?倒不如留着你的命以后多做些好事,来的实际。”林映婉缓声说道。

“姑娘,愿留我贱命一条?”马六惊讶的看着林映婉说道。

“以后,虎妞就跟着我吧。不论富贵与否,我都会尽力保她平安。至于你,是去是留,自己选择吧。”林映婉说完便不再看他,等他自己做决定。

其实林映婉已经猜到了马六的选择,一个如此爱子的父亲,怎么会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呢。

马六这人圆滑、事故且聪明,最主要还拥有一颗赤子之心。若可归林映婉所用,必定是一个十分得力的帮手。

“小姐,若您不嫌弃。我以后这条贱命就是您的。愿为您当牛做马,尽心尽力为您办事。”马六郑重的冲林映婉磕了一个头,算是认了主了。

林映婉点了点头,将跪在地上的马六扶起,回以真诚一笑后说到:“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并非皇亲贵胄,以后的路不会太平,随时会有性命之忧。这样,你可还愿意带着虎妞跟着我,一同冒险?”

马六一脸严肃,顿了顿说道:“我虽没有什么学问,可也懂得,人不能太贪心什么都要。我既已经把我和虎妞的性命托付于小姐,不论以后刀山火海,我们都愿陪着小姐一起闯。”

林映婉看着远处的渐渐升起的太阳,扬起灿烂的笑容,未到京城她已有三个“自己人”。

京城,我来了。

林府里的每一个,等着我,破茧重生的林映婉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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