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大家对于解大人还是很佩服的,这几日时间一直待在马车里,就这份定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或许是李宁的厨艺征服了解缙的胃,今日竟然允许李宁给他送饭。往日里,解缙本人对锦衣卫一群人都是没啥好眼色的,基本不和他们说话,从两名男仆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李宁端着饭食登上了马车,终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见到了解缙。李宁心里对解缙其实还是有些小崇拜的,这位大佬可是历史名人呢,才华之高,可以称的上是文学家。
解缙他小时候聪颖绝伦,有“神童”之称。五岁时过耳不忘,他父亲教他诗文他听一遍就能记住;七岁时就能写文章了;十岁一天可背诵千言的文章,终身不忘;十二岁读尽《四书》、《五经》,贯穿它们的义理,十八岁就是乡试解元,十九岁中进士。永乐元年就官拜内阁首辅、右春坊大学士。主持编纂了《永乐大典》,留下诗词著作非常多;而且书法楷行皆精,还擅长对联。
李宁感觉在他面前,自己屁都不是,人比人气死人。更为恐怖的是,李宁见到解缙后发现,竟然还是个美男子。解缙披散着长发,留着些短须,随意的穿着长袍,手捧着一卷书,就气质这块拿捏的死死的。就这颜值,典型的帅大叔,不知道能迷死多少少女。
李宁很想说,大哥,您才是主角吧,这活脱脱是个主角模板啊。
“学生李宁,见过解大人。大人,这是您的午饭。”
解缙放下手中书卷,看了李宁一眼,难得的缓缓开口。
“小子,听你自称学生,可有功名。”
“惭愧,只是一童生。”
“你身为读书人,却做的一手好饭菜,也算有趣。年几何?”
“学生今年十五。”
“你一少年读书人,为何与锦衣卫为伍。”
“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是锦衣卫一员,指挥使大人令我来贴身保护大人。”
“呵呵,你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怎么保护我。本官知道,纪纲令你保护是假监视是真。”
解缙说破后,李宁有些尴尬,不作声。心里想,大佬就是大佬,其实早就看的明白真切。又听解缙说:“本官刚才听你名字,突然想起来你是谁了。”
李宁有些受宠若惊:“大人知道学生?”
“不错,凉茶上的两首词是你作的吧。”见李宁不答,又道:“你不想承认没关系,其实这根本不算什么秘密,朝中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少,只是这只是件小事,无人在意罢了。”
李宁懂了,自以为保密的事情,其实在上级阶层中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一查便知,自己只是个小人物罢了,没损害别人的利益,所以也没人关心理会。
“你那两首词,很不错,我很喜欢,可见你确实有才华。本官允你每日两个时辰再此观书。”解缙指了指旁边堆叠的书籍。
“多谢大人厚爱。”李宁明白,解缙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每日两个时辰观书,其实是想指点他,这对李宁来说简直求之不得。
几日后,车队进入江西境内,一路上还算太平,除了碰到过一伙小毛贼外,没什么其他事情发生。而这几日,李宁都会待着解缙车上两个小时,起初只是读书,之后李宁求解疑问,解缙也会耐心解答。
几天接触下来,李宁对解缙的才华和为人愈发敬佩。一代内阁大臣被贬偏远广西,解缙却表现的很淡定,彷佛与他无关,此等气度实在不凡。
一日,观书后,解缙:“这几日来,我观你身上有暮气。”
“暮气?”
“不错,似你这年龄的人,应当是朝气蓬勃,可你身上却暮气沉沉,可愿聊聊?”
“学生也不知从何说起,近段时间来感觉自己心境出了些问题。”
于是李宁将自从府试过后这段时间的情况说了下。
解缙沉思片刻后,道:“且来问你,你参加科举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这一下真把李宁问住了,为权?为名?为利?还是为了社会进步?一时之间,李宁有些答不上来。
“若为名,你两首词就可以为你扬名,可你却选择了隐瞒;若为利,你能想出凉茶这块,以你的聪慧,想来经商也不差;若为权,你已是锦衣卫天子亲军,何必又走科举;若为天下百姓,也并不一定只有科举之路。你好生想想吧,本官是希望你是为了天下百姓。”
李宁浑浑噩噩的坐在马车上,一直在思考,没有下车。中午歇息用饭时,小六来叫也没回应,众人感觉不太对劲,准备靠过来。此时车帘打开,下来的不是李宁,而是一反常态的解缙。
解缙下了马车后告诉小六不要去打扰李宁。
“可他没吃饭呢。”
“放心,一餐不吃,死不了。”
说着,解缙竟然走到锦衣卫中去,同大家一起用起饭食来,嘴里还念叨着果然还是那小子做的饭食可口些。
众人满脸问号,这和平时的情况差别有点大。平日里解缙根本不待见他们锦衣卫,今日这是怎么了,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咱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啊。而且重新启程后,解缙并没有上车,而是骑上了李宁那匹马,欣赏起了沿途风景。
直到扎营的时候,李宁终于想通了。李宁想了很多,最终的结果就是发现,自己之前被封建八股制度给禁锢了。李宁是个现代人,他有着超前的思想,数不尽的知识财富,为何自己一定要参加科举呢,刚开始自己只是因为想读书寻求在封建社会生存的资本。自己有过目不忘的记忆,短时间内读了很多书,各类的儒家和程朱理学思维牢牢占据了自己的思想,逐渐演变成为了读书而读书,已经迷失了自我,逐渐成为科举八股制度下的书虫。这样一来,自己又和那些迂腐的书生又有何区别。
李宁感叹,封建八股简直太恐怖,差点把自己变成一个读书机器。我李宁应该要活成自己,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我是个现代人,我有数不尽的优势,什么名利权,我可以有很多方式可以获得;只要不触动皇权的规则,我可以活的很潇洒,甚至我还可以为百姓做些贡献,为了社会的进步做些事情。没错,这才是我李宁来到这个世界应该的活法。去TA MEI的科举,我想考就考,不考拉到;读书应该是一种乐趣,而不应该成为负担。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我顿悟了,我李宁活过来了,我重获新生了。
“YSE“,一声大喝,李宁清醒过来,走下马车。
众人惊愕的望着李宁,不知道为何,总感觉李宁变的不一样了。
解缙揪着短须微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