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很特殊,贴身保护一人,而这人是当朝内阁首辅解缙。
为何要保护解缙,还需要从最近朝中发生的两件大事说起。
正月朱棣曾派遣黄中五千兵力送陈天平回安南,三月遭胡季犛伏兵袭击,黄中败还,死伤惨重。黄中归朝后,禀报是朝中有人走漏风声,行军路线被敌人提前知晓,因此才遭到伏击。朱棣大怒,令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严查。
朝中知晓此事人其实不多,也就十几人,都是朝中重臣。两日后,纪纲回报,消息是从解缙府上走漏的,另外还查到解缙经常酒后失言,批判皇上,“禁中语”有五年之久。接着又有官员弹劾解缙任主考官时,阅卷不公,有徇私偏袒之嫌。永乐帝得知后勃然大怒,严斥解缙,将其贬为广西布政司参议。自此,一代内阁首辅被贬出朝堂权力中心。
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嘛,其实并不是。解缙虽然酒后确实会说下品评他人之语,主要是他太过耿直,但此次朝廷机密泄露并不是解缙之故。实际上真正泄密的是淇国公丘福,淇国公丘福也是酒后无心之心泄密,只是极少人知道此事。泄密后丘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找到了汉王朱高煦商讨对策。朱高煦便将知晓丘福泄密的人灭口,并嫁祸给了解缙,又令人弹劾解缙。因此才有了这样的结果,当然,事实的真相他人并不知晓。
解缙有才,但为人太过耿直,树敌太多,他一失势,不仅有人弹劾,更有江湖传闻,有仇家买通杀手,要在解缙赴任广西途中刺杀他。朱棣念在解缙曾经的功劳,便令纪纲派人沿途保护,并隐晦的表示想了解解缙有无怨言之类的。
想要贴身保护又能了解解缙的真实反应和想法,最好就是要有个能和解缙聊的上话的人。纪纲首先能想到的就是李宁,因为李宁年少而且有才,又是锦衣卫新人,是最佳人选。因此李宁便有了这项特殊任务。
经过赵虎简单描述后,李宁知晓了他此次任务所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和解缙近距离接触,多聊聊天之类的。至于保护解缙其实基本和李宁关系不大,他只是个文弱的少年,又不会武功,自然有其他锦衣卫高手来负责。
李宁觉得当皇帝的果然都腹黑,明面保护臣子,暗地里又让人监视,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此次护送任务领头的并不是赵虎,而是位锦衣卫百户。赵虎领着李宁、陈小六和两名校尉出发,赶往宁国府(今安徽宣城)汇合。此次护送是从宁国府开始,经安徽、江西承宣布政使司入广西,到了广西境内后就可以交接撤回。
几人需要在三日内赶往宁国府,时间紧迫,马车肯定是来不及的,只能骑马。这可苦了李宁,李宁根本不会骑马,只能和小六共骑一匹,一天下来,两腿内侧也磨的生疼,李宁估计磨破皮了都,然而这样的情形还有两天。休息的时候,赵虎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给李宁拿了瓶膏药,让他自己擦擦。也不知道是什么膏药,闻起来有点像是云南白药,轻轻的抹在两腿内侧。
“嘶,啊~”,李宁倒吸一口冷气,这药刺激性有点强,忍不住叫出了声。其他人大笑,显然早就有预料会这样,疲惫的脸色充满了笑意。李宁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学学骑马,这可是一项重要的技能。过会后,李宁感觉腿内侧不那么疼了,反而有些凉丝丝的,暗叹这药效还挺不错。简单的填饱肚子后,疲惫的李宁和衣而眠,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第三天下午,几人总算是赶到宁国府,李宁感觉两腿基本已经废了,走起路来吸着冷气,都成了罗圈腿。赵虎领着四人到达了约定的会合地点,其他锦衣卫同僚已经早到了。领头的百户大人姓贺,是个冷脸汉子,走的“霸道总裁风”,对赵虎等人到来的只是冷冷的嗯了一声,后又令开饭,休息,寡言少语,精简霸道。
第二日清晨,每日一骑,在城外官道等待解缙的到来。李宁也骑了一匹马,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他打算练习下,尽管骑术糟糕,但也不至于掉下马来。算上李宁,此次参与护送任务的共二十五人,外加两辆马车,马车盖着黑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每个人都身穿锦衣卫特质的黑色罩甲,戴圆盔帽,腰胯绣春刀。只有李宁是个例外,还是一身书生打扮,没办法,没人给李宁发过锦衣卫的服装啊。除了贺百户和赵虎、陈小六外,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李宁其实是锦衣卫的小旗,只以为是哪里找来协助任务的少年书生。
大概一个时辰后,终于等到了解缙等人马车到来。解缙自南京城来,也有一行锦衣卫人员相送。解缙马车停住后,两方锦衣卫领头之人交换信符,算是正式交接完毕,对方人等返回南京。
解缙此行前往广西赴任,并未带家属亲眷,只有一辆马车和两名仆役。解缙坐在马车内,并未下车,因此李宁也无缘得见。
贺百户靠近车马前,“解大人,下官锦衣百户贺彪,后面的路就由我等护送大人了。”
“有劳。”马车内传出一声,之后无其他言语。
随着贺百户一声令下,众人上马,车队缓缓动起来。
李宁的任务是贴身保护解缙,但是一连几日,都未能靠近解缙;这几日解缙除了出恭之外,一直待在车上,就连吃饭也是仆人送上去的。
李宁没得机会靠近解缙,但是这两日却跟其他成员混熟了。队伍中,李宁的年级最小,大家对他都还算照顾。比如整天笑嘻嘻的瘦脸小哥就待李宁不错,这人外号猴子,爬树射箭功夫了得。自从昨日猴子打来两只山鸡,李宁给大家做了道叫花鸡后,众人和李宁的距离便拉近了不少。
李宁的厨艺非常好,至少在这群汉子中,手艺是大厨级别的,他做的东西即便是解缙都爱吃。靠着精湛的厨艺,李宁受到了全员的拥戴,被任用为“伙夫长”。猴子还时常猎些小猎物来让李宁处理,改善大家伙食。李宁庆幸幸好带了他的书箧来,他的书箧里面可是装了他的厨具宝贝。
终于有一天,李宁获得了见面解缙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