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河沟子,三圣乡最西之所在。一个身着军大衣的男子驻足于此。那人背着一把老式的油纸伞,一双眸子不断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石河沟子此时尸横遍野。
一个往日喧闹的小村落,此时只能听到乌鸦的哀鸣。尸体就这么胡乱摆放着,地上有村民挣扎过的痕迹。一声闷雷,天色阴沉了下来。不一会开始下雨了。那男人打开油纸伞站在雨中。
“没想到......都死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男人转过身去,看着那个孩子,就那么淋在雨里。
“严家也都死绝了吗?!”小女孩突然大喊,一声惊雷响起,那个男人也露出了真容。
那人双眼有神,面容俊朗,棱角分明。他的表情无比凝重。
“小姐......”那男人操着一口四川话
“严家没得事,只不过新旧交替。那个严八爷刚死不久,他的儿子年龄也不大,恐怕......”
“追责追不到严九,责任在上师,提来见我。”女孩眼神空洞,看着那男人的伞。
“把伞给我。”女孩说道。
“小姐,在下恕难从命......”
“你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个啊,邢师傅。”
那个男人微微低身下拜。
女孩笑着说:“邢怀镜啊,邢怀镜。你真是迂腐至极!”
“是!”
“我不难为你了,去把那个老太太带来,我有话问她!”
“是!”
“野槌都出现了,还在那假装圣母抚养儿童!真是可笑!”女孩说完走了两步就不见了。
邢怀镜直起身子,望向南严庄的方向。
南严庄,山神姑子庙。几个人正在等奶奶意思。奶奶当时说完之后似乎意识到了问题远不止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之后她便一生不吭了。
“老姐姐啊,您这说一半怎么还缓上了还?”黑羊嘬着牙花子。
奶奶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点上抽了起来。
具放将烟袋磕了磕,说道:“得把九爷送走。”
此言一出,除了奶奶之外所有人都像吃了炸弹一样开了锅了。
黑羊首先发话:“具放!你是疯了吗你?!我们村家训,严家继任者不可离乡,你不是不知道吧?!”
具放冷笑了一下,说道:“家训?狗屁......”
赵老蔫也绷不住了,站起身来继续问道:“这个我也知道,八爷在的时候,曾经跟我提起过。”
具放看了一眼奶奶又看了一眼我,这一眼让我觉得具放并不是那种怪老头,而是一个很有温度的爷爷。因为他冲我挤了一下眼睛。
具放继续说道:“我说的就是家训,你们的家训就是狗屁!八爷的死就是证明!当然还有七爷......”说到这具放的情绪突然变得悲伤了起来。
“七爷在世的时候,就很想出去看看。”具放的眼中闪现着泪光。
奶奶也抹了一把泪:“现在就送走,事不宜迟。”
我很吃惊奶奶竟然如此的决绝。
黑羊举手:“我反对!”
“你反对有个屁用!”具放站起身来,往门口走。
黑羊不服气的说道:“我怎么说也是村长,这村里的事我做主!”
具放打开庙门,一阵冷风吹来。出奇的刺骨。
“走后门!”具放突然紧张了起来。
奶奶见势,立刻带我往后门走。
黑羊拉住我的手:“不能走!我是村长!”
奶奶走过去一巴掌扇在黑羊的脸上。黑羊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奶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即翻看着黑羊的眼皮。
“具放!”
具放回头,奶奶颜色示意。
具放迅速一个鞭腿将黑羊踢到一边。黑羊重重的摔在了案台下面。
赵老蔫都看傻了,赵小虎突然拿起庙中的香灰扣在了黑羊的脸上,随即从穿反的裤子前方掏出了一本书,打开书以后迅速翻了几页。此时我才知道,这个裤子是故意反着穿的,里面有内兜。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小虎看着书口中念念有词。
“亟!”
黑羊全身颤抖,这时门外的冷风愈加刺骨。
突然间黑羊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变了,他微笑着说:“干嘛走哪?严九爷?”
我突然脱口而出问道:“你是谁?”
黑羊摸了摸脸上的香灰,回道:“我是三山五岳皆敬仰的山神姑子啊。”
奶奶听完拖着我就走,突然一群人冲进了大院,为首的不是别人,而是石永强。那个石河沟子的村长,绰号石头。
推开门时,我看到永胜血肉模糊的倒在了血泊之中。具放一见情势不好,冲入院子快速打倒了几个。
永胜大喊:“他们不是人!”
奶奶拉着我就往后门跑。
我那时情急,就只剩下跑了。
但是我能听到最后黑羊喊了一声:“用绳子套倒他!”
跟奶奶跑了一阵,后无追兵。奶奶毕竟上了年纪,已经是体力透支了。我四下观望,村子里面全都是倒下的人,还有一些生人。整个村子被火焰笼罩着,远远望去,一个像小山一样的东西正在慢慢移动。
奶奶此时也看傻了。
“这是什么?”
奶奶嘴里嘟囔着。
眼前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山一样的东西,慢慢幻化成人。
这东西就是野槌。
我没有问我奶奶,我就明白了。
整个村子的人都从家里跑了出来。
随后就是“割韭菜”。
一只手拍向了奶奶,奶奶猛然回头。
邢怀镜站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