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吃点笋吧”北辰细心地挑了盘里最嫩的笋,夹给鞠月。
“哦”意思下吃了一两口,鞠月随即放下筷子。
“饱了?”林安竹默默皱眉,不动声色的舀了一勺汤喂到鞠月嘴边“不用了,我——吃饱了”鞠月幽幽细语。
“再喝一口”林安竹一直举着勺子。
迫于无奈,哎,鞠月勉强喝下了汤,看着面前两人关心的神色,自己实在是拒绝不了。
而相对而坐的林安竹与北辰拓,两人对视一眼:互相欣慰一笑,她今天似乎是比昨天吃的多一些了。
“好了,吃饱就好好睡一下。等下叫你起来喝药”林安竹看着鞠月起身,随即一同起来,扶着她。
“师父——”真是拿这个师父没办法“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老实说。你现在的身体——连老太太都不如”北辰故意刺激鞠月,岂料佳人根本不理他。
暗暗皱紧浓眉,北辰非常不喜欢现在的她那副了无了无生气的模样:不就是一个男人么?那该死的卓光霁,自己当时成全他们,甘愿退出。没想到,自己才离开多久,他就这样对月,该死的。
所有的事,他早已经从月的师父那知晓。哼,真想把那个姓卓的挫骨扬灰,丢进油锅里。但是,月的师父,却告诉自己——他自有报应。呵,不要我管,那我就等着那姓卓的后悔万分,活该。
眼见月和她师父要走出厅堂,他亦赶紧追了上去,在另一边搀住鞠月,暗暗使劲把她往自己身上靠。
身体重心渐渐转移到北辰那边,鞠月早已无心再管这等小事。而林安竹只是给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苦笑。
奇怪的人,北辰暗自思量:这世上显有他看不透的人事物,而这——林安竹,真是神秘莫测。他的所作所为,包括当时他为何会把月送到自己这来,而不是回尚家庄,都是一个谜团。
“走啦”鞠月拉拉北辰的衣袖,怎么回事?这个妖孽,心事比我还多。居然半路停了下来。
“哦,哦”回过神来的北辰,突然失笑出声“恩,走。走”
“莫名其妙”与师父对看一眼,默契一笑。
“你终于笑了,哈哈哈”这段时间来,终是看见月——笑了。譬如太阳重现大地,春雨滋润万物……
这一笑,让北辰和林安竹心里都为之一乐。“哈哈哈……”
“哎——”鞠月被两人感染,虽是叹气,眉宇间多日的纠结终是打开。
午睡——鞠月看着头顶的帐篷,发呆——现在自己每天躺在床上的时间比站起来的时间还多,今天,实在是睡不着了。
静静起身,欲梳发。奇的是,却找不到镜子。前些天的自己,每天昏昏沉沉的,醒来后,头发早被梳好。
偶有几次,发丝凌乱,却见贴身小婢赶紧替自己梳好,动作麻利,丝毫不用镜子。甚至,连洗脸水,她们也没端进来过,都是在外面扭干了帕子,再拿进来服侍自己的。
心——隐隐有丝不安,却,不敢去证实——
“哎,可惜了,尚姑娘以前多美啊!”一个包含无限羡慕与惋惜的口吻从屋外传来。
“是啊,你看将军房里的画像,美得跟天仙似得,不想——”
“对啊,居然毁容了”
“毁容——”鞠月无意识的呢喃“毁容——”
风声带来屋外未完的讨论:
“她现在的脸啊,呕——”应该是做了个呕吐状吧,鞠月强迫自己静下心,在听下去。
“是啊,好恐怖。要不是害怕将军责罚,我可真不敢接近这里”
特意压低了声音,其中一人道“我刚来的几天,甚至做噩梦了——”
“啊——这么惨”
“滚——”一声暴吼“你们现在不用在将军府干了”像是怕吵醒某人,来者明显降低了声调。
“啊,少爷,将军——”两人哭诉:怎么这么惨,就被抓个正着呢。
“滚——现在去管家那领银子”一个眼神杀过去“立马滚——”两个丫鬟还欲求情。却被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吓得身子跟着北辰的语音直抖。
还是坐不住了,起身——
“吱——”门开“饶了她们吧”鞠月柔声开口。
“你——”她听见了,北辰心里一凉。
“恩,你们快走,北辰不会赶你们走的”用眼神示意丫鬟快走。两个丫鬟在这将军府呆久了,自是人精似得,立马连滚带爬的走掉。
“你——”北辰发了个音,却不知如何接下去。容貌对一个女子自是重要,更何况是美丽绝伦的月,她,受的了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摸摸自己的脸,虽然没有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可是,没有镜子、洗脸水——一切可以照镜的东西。师父初见时的惊叫,李蓉暗藏玄机的话,傻子才会一直被蒙在谷里。
“我不问,是因为——你们不想我问”她知道,自己痛,他们比自己更痛。“现在——可否告诉我一切?”
“恩”无奈开口“我们进去说”。
“你中了苗疆的蛊毒——妒妇泪”眉头微皱“据你师父讲——这妒妇泪,是用妒妇的眼泪养大,在配以各种毒物喂食,毒性甚强。中毒者,毁容,肝肠寸断一月后身亡”
掐指而算,自己来这好像已过一月,鞠月抬眼望去“我——不是好好的吗?”
气她的淡定,北辰怒目而起“那是你有个好师父。他早已算出你有一难,于是赶赴苗疆炼药,回来时,正好才救了你,引出蛊虫,解了毒”
哦,原来又是靠师父。可是——原来师父还会推知天命。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师父了。
“唰——”一柄薄刀从北辰腰间抽出,拿过面前的碗“你不是想知道一切吗?看好了”
白光一闪,血——朝着碗中喷涌而出。“你每天喝的不是鸡血——而是人血”
“啊——”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深处冒出,殷红的血,原来自己这些天来喝的是他的血。
“放心,不是我一个人捐血”好看的眉挑了挑“我才不会为你这个笨女人献血,被人冤枉成这样”看着鞠月仍然疑惑的眼神“你的事,我从你师父那得知了一些,自己也查了一些”
“你——从头到尾都有查我,为何?”这个妖孽,肯定还隐瞒了什么?
“你——是我妹妹”
“啊——什么?搞笑吗?”鞠月真的是被吓呆了,
“恩,你是凌威府正统的继承人,府里唯一的血脉。我——是被你爷爷收养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嫁给我好吗?”北辰真心祈求她的答应。
“为何?”许久,鞠月给了这样一个答案。
“什么为何?”北辰纳闷的看着鞠月。
“我相信你说的——我是你妹妹”他没有理由拿这种事开玩笑“可是,你对我应该只有兄妹之情啊。”更吐血的话还在后面“你娶我,是为了让你更名正言顺的当凌威将军,让你的后代拥有纯正的凌家血统。还是为了获得尚家庄的支持?”随后,她自以为体贴的开口“其实,我尚家庄一定会支持你,至于这血统,你已经坐上将军的位置,凭你的战功——”
剩下的话,在北辰的怒视下,缩了回去“妖孽,你——你别气”血气上涌,只见碗里的血,滴的更盛,声声敲打在自己心房,好生不安。
“我帮你包扎——”
“让——”北辰瞪圆了眼:这个女人,第一次告白,她当玩笑。第二次求婚,她当自己别有所图,他——北辰拓,确实不是正人君子,做事亦不规规矩矩。可,对她——这个女人,到底还要伤自己多深?
幽幽一叹,再是恼她,也还是放不下她“记得趁热喝”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捧起碗,一股腥味扑鼻而来“自己是狠心么?呵呵,可是刚从一个泥沼爬出,她不敢、也不想在掉进另外一个深潭。对不起——”滴滴泪水,落进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