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可笑了!”听着他的话,烈云箫笑出了声,虚弱的,却极具讽刺的,“你真的以为我在他的心中有那么重要吗?你太小看他了。没有人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尤其是他。”她深深地望向了他,眸子里闪烁的全部是对他的情意,“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明白生命的意义,因为他曾经是那么艰难的走了过来,在他眼里,除了他自己,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你真的想用我威胁他吗?那么,你用错了筹码。”
“你!”她的一番话竟叫他失了方寸。
“你看,他的眼里哪里有对我的半点情意?他让我留在千绝门,只是为了报复我夺走了他最得意的手下,他只是想折磨我,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轻轻地说着,唇畔是又浅又苦的笑意。
叶归魂的视线放到了她的身上,久久的,不愿离开。她说出的——是他的心意吗?留她在千绝门,是为了折磨她?这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还是为了麻痹沈伯石而说出的谎话?为什么当他听到她说出那番话,他的心中会那样的不是滋味?
他们相视着,似乎忘记了沈伯石的存在,他们的眼里,只剩下彼此。
但是,那样的相视,是致命的。沈伯石不是傻瓜,他看得出那样的相视代表着什么,所以,他益发狂妄地笑了。
“叶归魂,你真的不在乎她吗?那么,你也就不会在意她中了我的蛇毒了吧?我有必要告诉你一声,她被我的毒蛇咬了,半个时辰之内若是不服下解药,她必死无疑!”
“你到底想怎样?”叶归魂冷静地问道。
“想要解药吗?”沈伯石嘿嘿一笑,“那你就给我跪下!”
烈云箫恼怒了:“你在说什么鬼话!”她骂着他,又看向了叶归魂,却惊骇地发现了他眼中的犹豫,她心头一紧,顿时对着他破口大骂,“你在发什么呆?我根本就是一个对你而言无关紧要的人,你不用管我!我也不稀罕你的惺惺作态!”他不能,他不能为了她听从他过分的要求,那只会让沈伯石变本加厉地利用她!
无关紧要吗?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叶归魂默默地看着她,没有一句话。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当着一个要杀他的人的面,露出这种无法挽回的破绽?他不是这样的,他不该是这样的!烈云箫心急如焚,却开不了口。
“怎么样?你跪还是不跪?”
叶归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缓缓地、缓缓地放到了烈云箫的身上,她的脸色那么难看,冰凉的雨水滴落到她无瑕的脸上,让她看起来那么憔悴。
她于他,真的不那么重要吗?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只想挽救她,只想看到她平平安安的样子?
一直都在怀疑自己对她的感情,直到现在,他才恍然明了,原来,为了他,他可以不惜一切。
“归魂!”看到他的举动,烈云箫悲痛地叫出了声,他居然、居然真的跪下了!看着他跪在泥泞潮湿的地上,她的心像被撕裂一样疼痛。他是那样一个骄傲而自负的人,怎么可以为了她而委屈至此?他不该也不能那样做的,他那样做不是在救她,而是在折磨她!
“门主!”听到响动赶来的夺魄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哈哈……”沈伯石疯狂地大笑,“叶归魂,你果然深爱着她!哈哈哈……”
他的笑让烈云箫惨白的娇颜变得铁青,她的内心如一团团火在猛烈地烧,如果说沈伯石是失去了理智,那么她就是愤怒到了极点,叶归魂的下跪、沈伯石的嘲笑令她愤怒得无法呼吸,愤怒得无法思考。
愤怒,让她全身的力道凝聚于掌。
那一刻,她忘了自身的安危,忘了自己所中的剧毒;那一刻,她只想让那刺耳的笑声消失;那一刻,她只想粉碎那笑声的主人强加给叶归魂的屈辱。
就在那一刻,她右掌成爪,拼尽全身的力气刺进了沈伯石的胸膛。
疯狂的笑声顿时变成了凄厉的惊叫。
“没有人可以羞辱他,你——该死!”烈云箫发狠地说着,收手,化掌,又重重一掌拍向了他,而同时,一口黑血从她口中吐出。
“贱人!”受到重创的沈伯石气红了眼,出手欲取她性命,却已先毙命在叶归魂的掌下。
“云箫!”雨中,叶归魂扶住了已然昏迷的烈云箫,急切地唤着她的名字。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他惊慌地、颤抖着将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门主……
夺魄怔怔地看着他们,久久无法回神。那是门主吗?他竟然为了姐姐甘愿下跪?看到姐姐晕厥,他竟然惊慌失措了吗?他从来都不知道门主也会惊慌也会害怕,他一直以为门主是没有感情残酷冷漠的。可是,他错了,门主——或许真的爱上了姐姐,深深地、真诚地爱上了。
还有,姐姐……那真的是他温柔婉约的姐姐吗?原来,姐姐也是残忍的,为了她所爱的人,她也会杀人。
“夺魄,在他身上找找,看看有没有解药!”
叶归魂的声音让他回过神,他忙不迭地跑过去,在沈伯石的身上搜寻了一番,却一无所获。
叶归魂皱眉,看了怀中的人一眼,把她抱了起来:“去找予光回来。”交代完,他不作任何停留,抱着烈云箫离开了。予光在医药方面极有天分,希望他有办法救云箫。
夺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终于愿意承认姐姐是对的,门主也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姐姐,你会没事的。”他喃喃地道。
叶归魂抱着烈云箫回到他的房中,脱下她潮湿的衣衫,给她穿上他的衣服,让她躺到了床上。
坐在她的身旁,他用毛巾细细地擦去了她唇畔的血丝,又用内功控制住了毒性的发作。
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他不肯松手,感受着她微弱的气息,他的内心是那样的惶惑。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自责着,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如果他能陪在她的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他能早一步发现她,她也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是他故意地在逃避,不敢见她,结果才让沈伯石有机可趁。“你放心,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也不会——再躲着你。”
拥着她,他在她的脸上印下了深情的一吻。
“门主,你找我?”一脚踏进房间的予光看到这一幕,顿时呆掉,愣愣地僵在当场,呆若木鸡。门主——居然吻那个女人?
“门主!”随后赶到的夺魄看到眼前的情形,也是一怔,但他立刻醒过神,推了予光一把,“进去!”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救姐姐要紧。
“推什么!”予光瞪他一眼,跑到了叶归魂的面前,看看他怀里的烈云箫,皱起了眉头,“门主,你为什么要吻她?”他看得心里很不舒服。
“吻她,因为我喜欢她。”叶归魂缓缓地说着,抬头看向了他。
“啊?啊啊!”听到答案,予光惊叫不已,门主喜欢那个女人,门主居然喜欢那个女人!
“住嘴!”叶归魂冷冷地开口打断了他,“吵死了。”
予光怨忿地噘了下嘴,低头不语。
“她中了毒,我要你救她。”叶归魂对他下了命令。
予光不甚情愿:“要是我救不了呢?”
“救不了她,你就不用留在千绝门了,我不想看到你。”他是他一手养大的,他的能耐他清楚得很,没有他救不了的人,只有他不想救的人。
“门主!”予光不敢置信地望向他,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救不了这个女人,门主就要逐他出千绝门吗?“门主,我不服气!凭什么我非救她不可!”他争辩着。
“凭她是我喜欢的女人,凭她会成为千绝门的女主人,这点,够了吗?”生杀予夺四人之中,只有予光有胆量在他面前同他争辩、生气,而他也不吝啬地将答案给了他,他要他明白,从今往后,烈云箫也会成为他的主人,他必须尊重她。
予光和夺魄都震住了,门主——真的是下定决心了吗?他——真的爱上她了?
“门主……”夺魄迟疑地想开口,却被叶归魂打断了。
“你出去。”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想看到他,看到他,会让他想到不愉快的事情。
夺魄还想开口说什么,但看到他一脸的冷凝以及烈云箫昏迷不醒的模样,他垂下了眼,转身出去了。
叶归魂再度看向予光,问他:“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我……”予光的态度有些倔强,但他终于还是不敢违逆他的话,只好很勉强地点头答应了。
叶归魂小心地扶烈云箫躺下,看了她一眼,然后站了起来,走到了一旁,让他:“我会在这里看着,你开始吧。”
予光点了点头,伸手探向了烈云箫的手腕,替她诊治。
闭了下眼,叶归魂在一边坐下了。他再也无须掩饰自己对她的感情,只等她醒来,他就会告诉她,他喜欢她。
外面,雨还在下着,夺魄一个人在雨中慢吞吞地走着,想着事情。
“夺魄!”是逢生叫住了他,“你怎么在这里?听说云箫姑娘受伤了,是吗?”
“是。”他淡淡地回答着,没有看他一眼。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夺魄突然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向了他:“你说,我该是什么心情?我该替她高兴吗?”
“什么?你在说什么?”逢生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门主喜欢上她了,你说,这是好事吗?”他呆呆地问着他。
她?逢生恍然明白过来,门主——喜欢上云箫姑娘?这并不是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情,他反而比较担心夺魄的状况,他能受得了吗,毕竟那是他喜欢的女人。
“你不要紧吧?你该看开一些,或许,门主才是更适合云箫姑娘的人。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你,我也只能说一句,你能和门主争吗?如果不能,那你只有放弃。”
“你在说什么?”夺魄发现他并不能理解他的话。争?他要争什么?他只是担心着姐姐,担心着她是否能得到幸福。
“你还不能明白吗?为了云箫姑娘和你自己,你必须放弃你对她的感情。”
夺魄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对她的感情?什么感情?”
见他这样,逢生比他更加疑惑:“当然是你对她的爱慕了,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爱慕?夺魄的表情难看了几分:“我想,你弄错一些事情了。”
“什么?”
“烈云箫——她是我的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