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雨很大,烈云箫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雨帘,有些发愣。
她到千绝门已经有好些天了,这些天里,她虽然每天都呆在叶归魂的身边,却无法看透他的内心。他明明是在意她的,却为什么总要逃避呢?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看不清他,他的心思藏得好深。因为想着他的事情,她甚至忽略了夺魄,要知道,曾经,她是多么希望能和自己唯一的弟弟相处在一起,可现在即使他就在她的身边,她也无法静下心来去好好看他。她的心里,已经装满了叶归魂。
叩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回过神,走过去,打开了门,是夺魄。
“我——来看看你。”看到她,他讷讷地说着。
看着他略显腼腆的样子,烈云箫忍不住笑了:“你怎么了?在我面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拘谨了?进来吧。”
夺魄走进屋子,四周看了一下,才又看向她,挤出三个字:“雨很大。”然后,瞅着她,愣愣的,再没有别的话。
“是呢,你没说错,雨真的下得很大。”烈云箫好笑地应着他的话,拉他坐下了,“难得你会来看我,怎么样,最近好吗?”
“我担心你。”
“担心我?担心我什么?”
“你不应该留在千绝门,这里不适合你,你留在这里一天,我就会担心你一天。”这几天,他没有一天能放心的,他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她的安慰,他真怕门主会伤害到她。
“你想多了。”她伸手,疼宠地抚了下他的头,像对孩子似的,“我在这里很好,归魂不像你所想的那样无情,他不会伤害我的。”
夺魄却不以为然:“姐姐,你不了解门主。”门主是那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没有人不惧怕他的。
“现在不了解,慢慢的就会了解了。有些事情不是绝对的,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改变。我相信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和你一样,肯定也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夺魄看着她,嗫嚅了半天,才尴尬地问道:“你——已经成了门主的人了?”他几乎是这么认定的,如果不是,为什么姐姐会对门主那样死心塌地?
烈云箫一愣,没料到他会这样问,不禁红了脸:“没有。”她说道。
“真的?”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我不是那样随便的人,他也不是,他会尊重我的意见,不会强迫我。”
尽管她这样说,夺魄却仍然忧虑着,俊挺的眉深锁,看她的目光带着质疑。
看他疑虑重重的样子,烈云箫气得想打他,难道她的话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以前他可是挺简单明快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居然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虎下脸,她让他看清她的不快:“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相信了吗?”
“不。”他语气一弱,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烈云箫也不忍真的责怪他,他毕竟是为她好,舒了口气,她说道:“别瞎想了,我不会骗你的,如果我有什么事一定跟你说,好不好?”
“不要像哄孩子一样哄我。”他感觉有些别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真的明白就好。”她看向了窗外,雨渐渐的小了,这样的季节里,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我走了。”
烈云箫实在觉得好气又好笑:“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除了这些话,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跟我说了吗?”
他一径地低着头,轻声地问:“还要说什么?”
“你最近好吗?都做些什么?”面对这个像木头一样的弟弟,她实在不能对他抱太多的希望,他偶尔能主动地来找她说话,已经不容易了。
“我很好,这一阵门主也没给我任务,我没事就练练剑。”
“你的武功都是跟他学的?”
“是的,那一年我和你失散后遇到了门主,如果不是门主,我早就已经死在路边了。这十年来,都是门主在栽培我。”所以,他才会一心一意地对门主效忠。
“他对你很严厉吧?”
“还好。”
看他样子,似乎并不想多说,烈云箫也不再问下去,看着一边,自言自语:“如果千绝门不是杀手门,叶归魂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该多好。”是她贪心了呢,爱上现在的他,却仍希望着他能成为一个好人,她不想看到他杀人,不管他杀的是谁,不管他因为什么原因杀人。她希望自己能够改变他,可是,那是何其的难!
夺魄没有应声,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多少能够明白她的心意,只是她的心愿未免太遥远,他能说什么?
突然,她站了起来,右手按着肚子,拧起了蛾眉。
“你怎么了?”
她笑着摇头:“没什么,只是感觉有些饿了,你在这等等,我去找些吃的。”
他犹豫了下:“我想,我该走了。”
“急什么?在这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回来。”说着,她不容他拒绝,拿过伞,打开门出去了。
从她的房间到厨房有一段路程,她撑起伞,提着裙子在雨中走着,地上的积水溅湿了她的裙子。
下过雨,原本阴沉的天空变得明朗,大雨收敛,化作细细雨丝。
这时,迎面走来了一名灰衣人,烈云箫没有在意,但那人却叫住了她。
“云箫姑娘。”
她停步,转过了身,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孔,是一名壮年的汉子,长相还算斯文。
“你叫我吗?”她带着笑,柔柔地问道。有些奇怪,千绝门的人一般都不会主动搭理她,他叫她是有什么事吗?
“云箫姑娘匆匆忙忙是要去哪?”灰衣人缓缓地开口,一双利眼在她身上审视着。
他的注视让她觉得不舒服,但她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没什么事,只不过是肚子饿了,打算去厨房找些吃的东西。”如果说这个人是千绝门的门人,那他的行为语句就显然是怪了些,千绝门的人都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会轻易理人的人,但他……
“门主对云箫姑娘倒是疼爱,能在千绝门自由来去的外人,你是第一个。”
“是吗?”她淡笑着,并不打算跟他多说什么。
“不过不知道门主对你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你——想不想知道?”那人的脸上突然浮现了笑意。
烈云箫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想。”她冷淡地说着,毫无预警地一个旋身,退到了一旁。
“你会武功?”那灰衣人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一点,惊讶之情一闪而逝,他刚刚试图用擒拿手擒住她,没想到却让她避开了。
“你是谁?为什么混入千绝门?”烈云箫冷冷地问他。
灰衣人嚣张地笑出了声:“叶归魂看上的女人果然非同寻常,不止容貌清丽脱俗、无人能及,连身手也让人赞叹不已!怪不得他为了你连生意也不做了,哈哈哈!”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人,是特意来找她的?
“我?哼,我不过是一个被人害惨的人罢了!”他笑声陡止,神情一变,再次出手袭向她,妄图把她制住。
这人武功不弱!烈云箫心中一凛,丢弃了手中的伞,凝起心神与他过招,数招之内,他们势均力敌。
不行!他不能在这拖太久,要是把千绝门的人引来那就不妙了!灰衣人心中想着,一发狠,右手突然一扬,只见从他袖中窜出一条红色的小蛇,直飞向烈云箫,在她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啊!”来不及闪躲的烈云箫看清那条蛇的时候失声惊叫,赶紧将它甩开,手腕处却仍是被它咬了一口。看着被咬伤的伤口,她愀然变色。
灰衣人收回小蛇,得意地笑了:“云箫姑娘,这原本是我用来对付叶归魂的,没想到却先用在你的身上了。这是我专门培养的毒蛇,一旦被它咬了,没有我特制的解药,你活不过半个时辰!”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想用内力压制住毒性,却感到一阵眩晕。
“我不想干什么,只不过想用你换叶归魂的命罢了。”他轻易地把她拉到怀中,轻佻地在她耳边说道。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他会为了我受你的威胁吗?”烈云箫怒瞪他。
“是我天真了?好,就让我们试试看吧,如果他不肯为你死,拉上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给我陪葬,我也心满意足了。”他邪气地笑着,伸手抚过了她的脸蛋。
“不准碰我!”她嫌恶地别过了头。
“好,不碰你,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叶归魂吧,迟了,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要找我吗?”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二人转过了头,来人正是叶归魂,“沈伯石,是你。”冷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一袭青衣的他双手负于身后,冷傲地望着挟持住烈云箫的人,说出了他的名字。
沈伯石,沈家庄庄主,他让逢生在三天之内解决的人。没想到,他还活着。
看到他,沈伯石狂妄地笑了:“好!好!叶归魂,你来得正好!看来,你和这女人倒是心意相通,她有难,你立刻就赶了过来!”
叶归魂淡淡地看了烈云箫一眼,别过了头:“放了她。”他沉声地命令。
“怎么?不敢看她?看她苍白的样子,心疼了吧?”沈伯石笑着,突然脸色一变,咬牙说道,“我真是想不到,你不仅为了这个女人取消了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想要我的命!叶归魂,你以为我就这么容易死在你的手上吗?我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你!”
“放了她,我就饶你不死。”有一点,沈伯石说对了,看到她苍白的样子,他的心揪了起来。他从来不受任何人的威胁,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弱点,可是这一次,她在他的手上,他不敢轻举妄动。
“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现在她在我手上,你得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