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入夜的上关城会展现出另一番繁华的景象。
城门封锁,进进出出一个白天的人与货都会在万千灯火中被渐渐消化。
然后沉寂,然后等待新的一天。
赵辰换上了新衣,孟婉清离开后他又独自练习了许久,才将裹着臭汗的衣服换下丢在赵汐彤门前,随着她的追打翻上了屋顶,来到云岭街的边缘。
赵汐彤不仅帮助许多难民找到了活计,还帮大家争取到这里的命名,他们也算可以定居在此,这一块地方被称为云岭街巷。
“大哥,还有多少银钱?”
“明天不去工地得挨饿了…”
坐在屋顶,听着屋内清苦的交谈,夜风吹着令人舒爽,他知道面前有一条河,河对面比目前的云岭街热闹百倍,吆喝声议价声不绝于耳,过了桥,就会是灯火通明。
他很想看看那会是怎样一副场景,他幻想着如果此刻手中有毛笔有画板,多好,他想记录的心中美好很多。
如果白天的日子都将在学习中度过,那么他就得利用晚上的时间去熟悉这座城。
有了孟云长给出的定心丸,他觉得时间紧迫起来。
“三年啊…”
从屋顶翻身落下,穿过那有些斑驳的拱桥,在没有灯火的地方,他的身影一跃而起,与月色融合在一起。
几个手拿家伙的家伙对视一眼,速度极快的悄悄跟上。
孟云长听到孟婉清的发问,眉头皱了起来。
但他愿意与这个姑娘交流,按照他想的,老大有点憨憨的性子。
“你觉得东方家如何?”
“母亲去世,若想城内生意继续下去,必须给一个。岚岚恰巧是凡体,舅舅应该要。”
“是啊…”
孟云长点头,上关城的繁华离不开与四方行的合作,这个名额不给,他将会损失惨重,失去经济,他孟家从何购买灵石修炼?
“都说说看。”
孟婉清继续说:“门客们许多都效忠孟家许久,数代人与我们共同进退,如今不入侠士堂而随孟家,不得不给。”
他继续点头,“嗯…”
十族百部的年代,这些门客大多叫家臣,是各个家族的中坚力量,只是如今唯有万胜山的大帝才有资格让人自称为臣,便全改为门客一说。
“至于城内各方势力,错综复杂,谁都想分一杯羹,别说一个,三个他们都想要,若是一个都不给,以后上关城不会太平…”
孟云长很满意,孟婉清虽年纪尚小,可无论修行还是心性都远超他人,若非是个女儿身,他不会呕心沥血去培养孟关飞。
“要不,婉清你选择一个?”他试探着问道。
孟婉清低头浅笑,“父亲既许诺了赵辰,自然是有了决断,只是女儿好奇,多问而已。”
“哈哈,你这丫头…那你何不猜猜,看是否和为父想的一样?”
她却没有先回答,“女儿今日出去与回来路上,被人跟踪了。”
“谁!”
孟云长脸色瞬间沉下来,孟婉清与东方岚的出行,都是有护卫保护,而既然没有护卫的通报,却由孟婉清说出来,对方的实力不会低。
“女儿不知,但…猜测了一番。”
“你说…”
“父亲身边有人透露出消息,赵辰内定。其他人顿时慌了,我们孟家只有父亲一脉,不会有太多需求,比如今年的名额也是他们之间自己争夺而来。
其实,名额如何分配,大家也许多少都有猜测,那多了赵辰,也就得有人受委屈。
他们跟着我的目的不在我而在赵辰,他们想去试探…”
孟云长心中松下来,好整以暇的发问:“那他们是谁呢?”
“赵辰…父亲选择他有您重情重义的一面,当然也与这个少年的天资有关,这是看好了他的未来,能让赵辰替代的,不是门客就是各方势力。
门客们跟孟家关系根深蒂固,如果父亲希望赵辰将来作为上关城新贵,那就是动了各方势力的蛋糕。
所以女儿猜测,各方势力看出了这点,才行跟踪之举,您也是做出来这样的选择。”
说完,她低下头。
孟云长笑眯眯看着她,一边抬手,四指来回敲击着桌面,“各方势力吗…”
“那你该知道,从部落时期,孟家就在和他们打交道,有他们才组成了完整的孟家部落,我为何抛弃他们?新贵…会成为威胁。”
“啊?那您的目标?”
孟婉清觉得这个想法没错,才不放心而来,希望父亲可以小心那批人。
“东方家。”
“怎么会是舅舅家。”她惊得起身,“那不就是说岚岚那边…”
“没错,他们这次没有机会。”
“舅舅…会不高兴吧…”
她心里清楚这根本不是高兴不高兴的问题,而是东方岚将会错失一次重新选择人生的机会。
上元学院,只收十五岁以下的少年。
三名普通名额的事情,东方岚父母在帝都必定是第一时间有了消息。
也对孟家有了期盼,这种落差将会产生严重的后果…
“女儿应该昨日问清楚的,今日岚岚还在那边玩耍的快乐…”她显得有些头痛,“这是得罪了东方家。”
“不是早就得罪过了吗?”孟云长看她担心的模样觉得欣慰,笑着反问。
“不一样,那时有母亲和舅舅周旋,我们的生意还能做开,若是将舅舅得罪了,日后修行也会艰难。”
孟婉清想要说清这其中的厉害,让父亲好生考虑。
他们诺大家业的收获八成都换取了灵石,仅仅用于三人的修行依然显得捉襟见肘。
单纯依靠天地间的灵气修行,即使洛安那等九品升八品,也要十多年,而对于他们,可以说更是难有寸进。
得罪东方家,就是和四方行过不去,是断自己的后路。
“那就看,你舅舅想不想和我们处下去。”
“可是您的做法是逼迫…”
“难道你要看着为父这辈子都要仰人鼻息?”
“父亲…”
孟云长第一次面色阴沉着,看着厅外,目光深邃。
“你祖父是死在初元部的征伐中,我们孟家那一役的惨重你难以想象,从东部南迁守疆,我一人支撑着诺大的上关城,你可知东方家野心勃勃的觊觎着这里?”
孟婉清想起那些废弃的宅院,想起当年孟云长拒绝东方家入驻的事情,但还是摇头:“舅舅他们没有这样过。”
“他们要的就是这样失去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