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赤胭,了缘来了兴趣。
莫非小二对于唱曲儿还有什么特殊本事不成。
打量了一下众人,发现除了曲半夏和自己,其余几人俱都神色各异,略微思忖,看来几人都听过啊。
薛老扯扯嘴角,满脸的褶子都快皱成晒干的橘子皮了,几次动嘴也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换个姿势,侧躺着,朝上的耳朵用手紧紧捂着。
本就站在门口的文长青也悄悄往后退了退,半个身子都搁到了门外。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刘三娘冲着钻到曲半夏怀里的赤胭,无奈的笑了笑,后者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咳咳,那我就先来一段柳大家的《倾杯乐》?”捏了捏嗓子,薛小二抖了抖精神,龙威虎步的走到众人中间,抬手间尽显万丈豪迈。
也不管其他人如何,独独面朝着了缘。
神情庄重的小二,想了想那些青楼中女子的模样,定下心来,自信的对着前方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的小二,了缘一脸期待。
但是好奇不过两个呼吸。
本来阳刚气十足的小二,开始就掐了个兰花指,还把手放在耳边,扭着腰,装作女子柔弱的姿态,羞羞答答的唱道:“禁漏花深,绣工日永,蕙风布暖。变韶景、都门十二,元宵三五,银蟾光满.......”,
一瞬间了缘耳边犹如刮锅挫锯驴叫唤,偏偏还时高时低,阴声阴气的。饶是定力高深,也陡然变色。
本想强行入定,但情绪就是不听使唤,随着小二鬼哭狼嚎的声音,这情绪时高时低,像是被紧紧绑在小二喉咙上一样。
“滚你娘的!”,短短几个呼吸就忍受不了的学老爷子在躺椅上一种跃而起,腿脚甚是灵便,朝着扭捏作作的小二飞来就是一脚,还下意识的带上了仅存不多的内力,直接把小二踢得一个踉跄,趴倒在地。
“丢人现眼的东西,你再敢唱曲我就没你这个儿子,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感到十分羞耻的薛老,被小二气的满脸通红。
本来是叫你出来打个混儿,活跃下气氛,谁知道还唱上曲儿,唱曲也就算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一套。
这次是丢人丢到祖宗面前了,幸亏这里没外人,不然自己这个村长都干不下去,得马上搬家,没脸见人啊。
薛老打完儿子后一语不发的转身就走。
边走便唉声叹气,咋生出来的这么个玩意,自己一家子人,大郎勤奋踏实,现在在坡口镇上开了家药铺,有儿有女。自己也算是这十里八村有点声望的人,唯独这小二及其不着调,坏事恶事倒也不做,但就是这么惹人厌呢。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走到门口的薛老,拍了拍文长青的肩膀惭愧的摇摇头。
“小二这是真性情,从不藏着掖着,比那些心思歹毒的人强的太多了”,文长青安慰了一下。
“就是忒不是个东西,糟心的玩意”薛老对着小二怒骂一声,拐杖都没带的快步离开。
“哈哈哈哈,小二兄弟,你这是在哪学的这一套”,屋内曲半夏抱着赤胭笑的合不拢嘴。
正揉着胳膊,嘀咕老头子出手,,不是下脚真狠的小二,面色顿时生喜,“嫂子,你觉得还行,还不错吧!”。
“嗯,嗯,好的很,很有意思”。
“我就说嘛,我唱的曲哪有那么差的嘛,为了这几个动作和音调我还专门跑到青阳城花了大几两银子去青花阁观摩秋菊...”
还没说完,小二迅速屏息回头心惊胆战的看了看,发现自己老子已经不见了身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可不能让老头子知道自己偷偷去青楼了,不然非得活活把自己打死不可。
了缘,赤胭不知道青楼什么,以为是个教人唱曲的地方。
刘三娘却是明白青楼是什么地方,眼珠一转,幽幽问道:“哎呦,什么时候去的青阳啊?青花阁是哪啊?秋菊姑娘又是谁啊?”
小二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尬尴的笑了笑:“好久了,好久了,得有好几年了吧,那个,那个青花阁是青阳城的一个乐器坊,对,就是一个乐器坊,秋菊姑娘是里面的大家,那时候好多人都看呢”
“真的吗?”,刘三娘颇为玩味的打量着小二。
“绝对,绝对是真的,我拿下半辈子发誓,要是骗你,我下半辈子就找不到媳妇。”
“呵,说的你好像能找到是的!”
刘三娘讥讽道:“就你这小矮子,黑不溜秋还破了相的人,谁会嫁给你真是眼瞎了,这件事反正我先记下了,以后咱在慢慢谈。”
......
被抓住把柄,垂头丧气的小二心里琢磨个不停。
这平常找个师傅,唱个曲就能挨老子打,万一哪天三娘嘴风不严被老子知道了,那还了得,
要不先跑个一年半载?
可是这能去哪呢?
小二瞥了眼了缘,念头刚起就赶紧掐灭。跟着个和尚,万一江湖上哪个女侠豪杰看中了自己,想说的话估计也不敢说了。
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想出个好主意。
“唉,我太难了!”,小二唉声叹气。“文大哥你走不走啊,今天不是要去破口镇吗?”
文长青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正事,还要把了缘送到破口镇呢,顺带还得买点东西。
看了眼身后,这温度远没有来时那么热,村里的人也正在陆陆续续的出门。
回过头来,又怯怯的看着坐在榻床上女儿和妻子。
曲半夏白了他一眼,“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走,我和胭儿在这等你,天黑之前要是'走'不回来就不用回来了。”
“马上就去,天黑之前一定走回来。”文长青信誓旦旦。
“走吧,我把你们送到村口,就不送你们去镇上了。”,曲半夏也拉着赤胭起身,对着刘三娘微微施礼,“谢过刘姐姐的招待,我们就先走了。”
三娘赶紧把这母女俩扶起来,“妹妹你这还是说的什么话,咱姐妹俩一见如故就别搞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俗礼了,以后一定要常来。”
曲半夏嫣然一笑,“那行,没事以后我就要常打扰了。”
.........
一行人走到村口,文长青从小二手里结果车把,赤胭把了缘拉到一旁,两人嘀嘀咕咕的在那说个不停。
“小和尚你怎么这么磨叽,给你你就拿着,你不要我就扔了啊!”,
了缘满脸羞愧的推辞。
“赶紧的,这东西我父母都不知道,我藏得好着哪,我给你说,这石头里真的有东西,可是这么多年除了刚开始有点不一样,现在一点动静没有了,你先拿着,万一以后有识货的,你买个大价钱一定要回来分我一半”
赤胭说着把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塞到了缘包裹里,不由分说的给他斜挎在背上。
“好吧,”了缘无奈的看了眼赤胭。
“走了,走了”,赤胭心满意足,蹦蹦跳跳的跑到母亲身边。
辞别送行的小二一家,文长青和了缘朝着破口镇赶去。
破口镇
太虚山脉南侧唯一一个集镇,其实说是一个镇都有点不准确。
因为依靠太虚,山里资源丰厚,各种皮料,药材,山货等应有尽有,所以来往的商人络绎不绝,大大小小的商行林罗密布,人口密集程度堪比小二口中的青阳城。
“这里就是破口镇?”
“对,这就是破口镇!”
了缘紧跟着文长青,还没进到镇里面,就看见来来往往的行商以及像文长青这样或者更简单一点背个竹篓,领着兽皮,一看就是靠山讨生活的人。
越过密集的人群,了缘抬头看见一个用青砖修建,不高但宽足有十丈的城门。
但是在人群的填充下,显得也就那么回事。
“兄弟,你这一车货有主没有?”
文长青冲着这不知道是第几个跑过来问货的白净胖子笑了笑,“不好意思了,我这已经有人订了。”
胖子闻言也不管,自顾自的围着车转了一圈。
待看见那张足有七八米长而且完好无损的虎皮顿时不露声色的道:“兄弟,价钱好商量,你说个数,我掂量一下。”
文长青不停步,继续往前走,胖子紧紧跟着,显然是不准备就此打住。
“我这真是有主的货了,人家早就定下的东西,我怎么能失信呢!”
胖子脚步虚浮,快走没几步就额头发汗,咬咬牙跑到文长青前面,气喘吁吁的道:“兄弟,你先停下,一切都好商量,你这买主给你多少,你报个数我掂量一下,要是合适我就给你一个高点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