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墨门乃是中原大派,门主莫澹是我的老师尉谞的至交,尉谞在黎山只教了我和学兄王轨两个人。而墨门的构建极类鬼谷子王诩,门中弟子可修机关道法亦兼兵家武术,纵横天下,拜将称相,乃是乱世繁星的点缀。
萧岿没有说话,我也便确认了。
莫澹和萧氏定是联系颇深。
墨门的背后之人,可能是整个萧梁皇室,他们策划这些,是为了什么?
十八年前的侯景之乱,搅乱了江南的安平,也击溃了梁朝的一切。
失去了蜀地以及长江诸地,南方自此一蹶不起。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些震颤。
萧氏若是组建墨门的一分子,墨门弟子盘根错节散落各国。
若是稍加权术之用,这些人便是最佳的棋子,行走三国,将帅之人,谋臣之策。
他们是要,是要……
——复国?!
他这讯息令我不由得暗中捏了一把冷汗。
我侧身,平复心境,转而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问他。
“萧岿,虽然我这样问你实在愚蠢得很。即便是我未从属哪一国,但我现在也是身为周臣,食君俸禄,也当忧君之事。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萧岿没有回答,他对上我的眼睛,褐色的眼睛透了些笑意,“你会为难吗?哈哈,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有分量的。”
“萧岿!”我对他这种避重就轻的回答有些不满。
“来长安这事,我父皇确实不高兴。不过,我也没其他意思。”他稍稍调转马头,重新对着了长安城门,“嫣儿,我是纯粹为了你来的。”
听着,我没去理他那些看来深情的话,和脉脉眼神,只道是侧过了头,兀自笑笑。
“你身为梁地太子,为了一个女人,把你的暗卫这样拱手相送,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知道嫣儿捭阖学多了,心思深沉,所虑颇多。不信我也是常事,但仁远之心,如故。”
我有些疲累地闭上眼睛,他怎么就不明白?我是妘嫣,不是沈熙。
我的语气变冷不少,“萧岿,萧仁远,我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我只希望你不要碍着我要做的事情。今日之事,关于墨门,我只当是私事,不涉政务,我不会告诉陛下。”
说罢,我睁开眼,我将手中的墨印返到他的手中,更是言语刺骨锋利起来。
“此物贵重,请太子自己收好。还有,我再说一遍,我是妘嫣。你最好不要把我当成是谁的影子,我的死活,亦不需要你来顾忌。”
“嫣儿,不要这样,”
萧岿攥着墨印,再次抱紧了我。
我挣扎起来,去扯他的手。
他还是没有放开,又道:“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你就是你,我没有把你当成别人。”
我也终于明白,不说些狠话,他是不会死心的。
“你明不明白,此前就说了,我的心里没有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我不是那些世家小女儿,家族联姻,相夫教子地过完一生。”
“嫣儿,不,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原本你就是我的妻。”
我深吸一口气,眼神锋利,故作语态,一副卑鄙模样。“我拜托你,你想做什么事情,你自己去做,咱们明面相攻也行,你不要私下来惹我。不然,我不保我会撺掇晋公,让他收了梁地。”
闻言,萧岿像是发了疯一样,他禁锢住我,一手拉住了缰绳,“你就将我的心思想得那样不堪吗?我不是宇文邕那般卑鄙无耻之徒,至少我不会用一个女人作饵来诱使皇位!”
“我要怎么做,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好歹他也是我的君上,太子还是不要在我面前这般谩骂于他。”
萧岿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像是生怕惊到了飞鸟,遥遥从静默无边的旷野上幽幽传来。
他缓慢道:“你和他之间到底是逢场作戏?……还是……还是你真的爱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