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秀才等高大炮吹嘘完了,很干脆的站起身向其它的头头们介绍自己收集到的情报:“在座各位都是老相识了,我也不多废话。大伙知道我是搞情报出身的,现在我就把搜集和分析来的情况跟大伙通个气。检查被击毙鬼子的尸体以及随身挎包里缴获的文件,我们有以下发现:首先是清楚了这股日军的来路。昨天偷袭咱们的是占领了我国滇西地区的老对手,五十六师团的特种大队。该大队是从孙布拉蚌出发配合十八师团拦截和夹击我远征军主力的。据我判断,以前咱们制定的翻越高黎贡山回国的计划已经变得不太可能;其次,该大队的任务是,以小股部队为单位,以渗透、偷袭和骚扰等形式进行特种作战,目的是阻拦我军主力部队回国甚或是歼灭;第三、该大队采取轮战模式,即一个中队进入战场,一个中队在途中,一个中队休整,对我军保持持续高压,以达到瓦解我军士气、疲劳消耗我军乃至最后歼灭的最终目的。鉴于目前该部刚进入战场不久,尚未摸清我军主力位置,兵力及后勤的真实情况,仍处于游走、侦查阶段,所以各部之间必然间隔较大,对我军的威胁尚未构成。因此我部的处境目前是安全的;第四、从缴获的武器方面及战斗中的观察,这支鬼子的战斗素养极高,作战方式及特点,乃至武器装备较以往日军其他部队都有极大的不同,需要我们认真对待。特别是武器装备方面,从该部所穿的军服式样判断,应该是该属于伞兵的制服,但是颜色明显是针对丛林作战专用的伪装色。我找了一套试穿了下,相对咱们身着的军服而言有相当大的欺骗性和隐蔽性,即使摸到5米之内也不易被哨兵发现,建议咱们的斥候小队一人搞一套。武器方面刚才大炮已经介绍的比较详细了,但是我要强调的是,除了装备有八九式掷弹筒这种以前只有日本陆军大队以上才配备的重型掷弹筒,以及新型的九六式、九九式轻机枪、百式冲锋枪之外,日军最新型的七九式步枪也有发现。”
说完扫了一眼有些惊愕和惭愧的高大炮一眼继续说道:“不是说大炮检查的不仔细,而是我做情报工作的习惯。从一个被击毙的鬼子尸体旁发现了一支已经被砸的七零八碎的步枪零件上发现了蛛丝马迹。这种步枪使用的是7。9mm步枪弹,威力比鬼子惯用的三八式增强了不少,而且装备了瞄准镜,估计是鬼子狙击手使用的武器。因此,像以前二当家那种带头冲锋的自杀行为务必要杜绝。最后一点,有鉴于此,综合咱们以前从胡连长跟何连长那得到的情报以及手上缴获的日军电台,我建议咱们部队应该迅速向主力靠拢,通报情况,早做应对。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说完回头看了下树桩的位置坐了回去。
许多人根本没想到不过小小的一场破袭战,居然被他从零零碎碎中分析出这么多自己根本想不到的情况来,不禁再次对秀才能力刮目相看,眼神中也充满了惊奇和赞叹。
杨冬青轻咳了一声开了口:“情况大家都了解了,秀才刚才也说的很清楚,看来咱们单独回国的计划是行不通了。为今之计只能是先向主力靠拢,利用电台与军委会取得联系好决定下一步行动,诸位以为呢?”
听说回国的希望变得渺茫,人们低下头来不出一声,场上的气氛一下变得沉闷起来。
张振清见众人有些消沉,感觉有必要调动下大家的情绪,站起身鼓动道:“我同意二当家的意见。以咱们目前这点人马和装备,继续前进的结果必然是有去无回。就算咱们加紧小心躲过鬼子的小股部队,迟早也得碰上严阵以待的鬼子主力和修建完备的防御阵地。与其拿弟兄们的性命去碰运气,还不如知难而退,躲得远远的。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跟主力会师,用咱们缴获的电台联系上国内,委员长怎么也不愿意白白扔掉这么多耗尽心血才栽培出来的王牌精锐,势必会给咱们指出一条生路来。我估摸着,要说打回去的话可能不太现实,起码咱们也可以学人家新三十八师去印度啊。我相信,只要咱们保住这条命,还怕回不了家吗?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听他这么一说,人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可行性来。高大炮兴奋地一拍大腿站起来冲着张振清挑起了大拇指:“你这话说的中听,对俺的脾气。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只要能回国,多呆几天就多呆几天吧,俺还打算活着回去娶上一房媳妇给俺老高家传宗接代呢。”
就连平时不爱发表意见的王胖子也高兴地直点头:“中,俺看也中。叫俺看呀,你这脑袋快赶上那水泊梁山嘞狗头军师吴用嘞。俺也同意找大部队去。人多力量大,回去嘞指望也能大一点。”
其他人也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无非都是愿意向远征军主力靠拢之类的话,场上一时热闹不已,最后一致决定按照何富贵以前指明的方向去寻找大部队。
两天后,一支不到百人的小队蜿蜒在一条满是累累白骨和遗弃的武器物资的山间小道上艰难地行进着。胡占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抬头看了看雨后阴云密布的天空抱怨道:“这他娘的是什啥鬼天气,下下停停,停停下下都快两个月了还不见放晴。”
愣娃停下脚步也抬起头望了一眼深有同感的应和着:“奏似滴。这一哈雨洪水跑滴漫山遍野避都避不及,还把人冻滴直打冷颤;这雨一停又把人连闷带蒸滴打算把人烘成人干。撒烂怂地方么。你还有水么有,给额来点。”
胡占奎从背后解下水壶摇了摇,遗憾地说道:“没了,早喝完了。这他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口井都没有,哪来的水呀。”说完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杨冬青领着乌龙走过来奇怪道:“走啊?怎么歇下了。”愣娃就把没水喝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杨冬青也深有感触,掏出挎包里的地图仔细查看了半天也没见标注溪流之类的水源。身后的乌龙却不以为然的说道:“怕什么,森林里最不缺的就是水了。”
胡占奎怀疑地望了他一眼:“水在哪,我怎么没发现。”
乌龙一指不远处聚着不少雨水的泥坑:“那不就是。”
看着肮脏不堪的烂泥坑,愣娃强忍着恶心怀疑道:“喔水能喝吗。”
没有理会众人的表情,乌龙弯腰采了一束草编成碗的样子,走过去摘下头上的钢盔开始往里过滤那洼水,并叫愣娃过来帮忙照做。还别说,如此几番之后,浑浊肮脏的水渐渐地开始变清了。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摸出一片消毒片放进去,乌龙递给愣娃示意他可以喝了。
喝过水几个人一边继续前进,胡占奎一边大发感慨:“怪不得咱们进了山之后伤亡这么惨重,没想到这找水就是一门不小的学问那。能跟你们在一起,我跟手下的弟兄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呀。没发现乌龙平时不吭不哈的像个憨小子,这手底下真不含糊。哥哥前头错怪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哈。”
杨冬青笑眯眯的接口道:“乌龙年纪小不假,平时话也少,那可是有两手真本事的。当年在预备团那可是号称全团第一神射手的神枪手。”说着就详细的介绍了当初的来龙去脉,一席往事说的胡占奎和愣娃两个交口称赞不已,再看乌龙的眼神也亲切了很多。
或许是被夸的不好意思了,平时少言寡语的乌龙红着脸开了口:“别听二当家的给我脸上贴金,其实在森林里头找水的办法有很多种,除了刚才那种之外还有不少。比如晚上宿营的时候,可以在进帐篷之前把雨布悬挂在支架和树干之间,早上起来雨布里就能聚集不少露水。要是取不到露水也找不到水洼的时候,可以去找那些树干很粗、树叶很大、果实也很多的大树,用刀子在树干上挖一个小洞,就会有水慢慢地流出来,当然这种水准确的说来应该叫树汁。或者也可以在潮湿的地方去找那些很粗的藤条,把藤茎割一段也会有水流出来的。这一段流完以后在这根藤上离开尺把远再割一段就行了。除了这些,还可以通过野麻竹、野丝瓜.。等等来获取水源,总之,还是开头那句话,森林里最不缺的就是水了。”
一席话说的几人茅塞顿开,纷纷点头称是。这个从没有上过一天学,大字不识一个的少年让胡占奎等人彻底惊呆了。在他们的意识里,眼前的森林既没有溪流小河,而老天又不下雨的话,那就是没有水的。但是在这个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眼里,居然随便一个角落都可以找到救命的水,让人不得不感叹不已。
就在几个人随着队伍边走边谈,旁边的人也听得兴致颇高的时候,愣娃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抬手做出了停止前进的手势。
杨冬青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决哈有东西”冷娃说着就蹲了下来开始轻手轻脚拨拉着脚下的树叶:“决底哈滴感觉不太对。”
胡占奎疑惑的踩了踩脚下的地面感觉没什么不一样的,忍不住嗤笑道:“感觉?你脚底下又没长眼睛,还能看出地下不一样来?要长那也是长鸡眼。”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不满意的看了他一眼,愣娃很严肃的斥责道:“你知道个撒么,老子四揍啥吃滴。该啥样滴地就该似啥样滴感觉。你我儿知道个撒就在这儿瞎咋呼尼。滚帮里起看着。”说着就更加专心地开始划拉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