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飞龙峰,静谧中隐隐透露着肃杀,多情中暗含着寡淡。柴团长一行到山上的时候,正式飞龙寨全寨举哀的时节。山寨往前五里地就已经看到岗楼碉堡,山门前有重兵把守,巡山的、站岗的小喽啰们个个怀抱刀枪严阵以待,如临大敌。山门上白纱索索,翠柏呜咽,似乎述说着什么悲伤。
几个轮值的小喽啰拦在了柴团长一行面前:“干什么的!”
张连长急忙上前抱拳施礼:“各位兄弟,我们是国民革命军暂编55师预备团的,这位是我们团长柴拯国。久闻咱们飞龙寨豪爽仗义,特来拜山的。”说罢一指身后的大车“你看,我们是诚心诚意前来,绝无恶意,麻烦几位兄弟给通禀一下。”
一个尖嘴猴腮挎着盒子炮的貌似管事的廋高个看了看大车,又上下打量了打量,不由得冷冷一笑:“自古官兵抓土匪,咱们可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我看你们拜山是假,扫听我们虚实是真,来呀,给我下了他们的枪,砍下他们的脑袋给大小姐祭灵!”“是”一众山匪应了一声就要上前动武。
“我看你们哪个敢动,老子手里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张连长一把拽出枪套里的盒子炮,就势打开了保险,举枪护在了柴拯国身前,周围的士兵也纷纷从胳膊上卸下武器,纷纷拉开枪栓瞄向山匪。
“呦呵,跑到我们飞龙寨撒野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廋高个一看连眼皮都没眨,大声吆喝起来,“把你们招子放亮一点,就凭你们这十来个人也想跑到我们飞龙寨撒野?你好好扫量扫量周围再说吧!”说完,四下里的土匪都哈哈大笑起来。
柴拯国等人这才注意到,只见山门前的岗楼上,两门土炮恶狠狠的对准了这里,下面的掩体里两挺轻机枪也在瞄准,身后的山路上不知何时站满了持枪核弹的山匪,黑洞洞的枪口就等待一声令下喷射出夺命的火焰。
怎么办!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让我瞅瞅,这是来了哪路豪杰。”正在剑拔弩张之际,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有福?!”张连长一见来人顿时惊喜望外,急忙收枪还套,一把揪住来人紧紧不放。
“振清?是你小子啊,你他娘的没死啊!快把家伙都收起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啦,快,把家伙都收起来!”大汉一边喊着一边吩咐手下的喽啰们收起了武器。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成了自家人了?”柴拯国拉住张振清疑惑的问。
“嗨,这话怎么说呢。”一把拉过了大汉向柴拯国介绍起来:“这是马有福,我们俩原来一个部队的,原来我在5班的老班长,武汉会战的时候我是三排的排长,他是二排的排长,不是他,我早就扔在武汉喂野狗了。后来我从医院出来听说部队被打散了,番号也撤消了,就被补充到咱们暂55师预备团当了个连长,也再没了有福的消息,想不到今天在这碰上了。有福,这是柴团长。”
“长官好!”马有福听了张振清的介绍不由自主了敬了个军礼。敬完礼才发觉自己已经不是军人了,不由得有些不自在。连忙拉着张振清盘问起来:“你小子不好好当你的连长,怎么跑这来了,干啥来了?”
听完了张振清的介绍,马有福不由得叹了口气:“出啥山呀,天下乌鸦一般黑。老子当年就是因为替手下的弟兄们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那些当官的抓了起来,硬说老子是共产党,要拉去枪毙。要不是杨连长维护,咱们兄弟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杨连长?哪个杨连长,我怎么没听说过。”张振清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咱们飞龙寨的二当家。当年武汉会战,我把你送进医院,跟着打散的部队退到常德,后来又退到宜昌,先后换了好几个部队。最后到了39军72旅,在杨连长手下继续当我的排长。就因为我这个大老粗看不惯当官的喝兵血、吃空饷,拿咱们当兵的不当人,跟旅部的军需官挣拧了几句,他们就把我抓了起来要枪毙。杨连长替我求情受了牵连,也被抓了起来。多亏湖北佬几个舍命相救,劫了牢房才把我们俩放了出来。后来我们几个生死弟兄一合计,干脆拖枪带着队伍跑了,最后在这飞龙峰上落了草。杨连长人仗义,很得兄弟们的心,大当家的赏识他,就让他做了第二把交椅。走走走,既然是你振清兄弟带来的,咱们也算是兄弟了,走,进寨子里说话。”马有福边说边吧柴团长一行让进了山门。
“多谢有福兄弟了,敢问寨门上裹着素,不知道是什么人过世了吗?”柴拯国边走边问。
“唉,怎么说好呢,这话可有些长了。”马有福一边将众人往里让一边继续介绍:“自打我们在这飞龙寨挂了单,老寨主欣赏我们连长的为人,硬是提拔他坐了这飞龙寨的第二把交椅。寨主唯一一个闺女叫金花,人漂亮,心也好,就看上了咱们杨连长,两个人卿卿我我,成双成对的,全寨子上下都高兴。可就是前几天,杨连长要下山到玉龙寨探探外面的消息,捎带给山上进点给养。金花姑娘死活要跟着去,大伙拿她没辙就带上了,不成想就遇上了小鬼子的轰炸。。”说到这马有福不由得哽咽了下,眼睛也红了。
“噢,是这么回事,”柴拯国不由得看了一眼张振清“看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啊。这样吧,有福兄弟,你看,我们这来也来了,麻烦你就给通禀一下,我们也好吊唁一下金花姑娘,别的咱们以后再说。你看这样可以不。”
“按理说呢,这个时候你们是不该进去的。可振清兄弟跟我那是生死弟兄,我老马就自作主张给你们回一声,大当家的见不见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在这稍候片刻,喝口水歇歇脚,等我回信,你看可好?”马有福有些为难的望了一眼张振清,冲着柴拯国说道。
“那就有劳马兄弟了。”柴拯国连忙抱拳致谢。
“好,几位稍等,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