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众人惊喜地欢呼起来。
“路过披香殿,顺道来看看你们。”
李广益身披灰色长袍,悠闲地捋着胡子,一脸微笑地注视大家,整个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师尊已经知道选拔赛的风波了?”
“嗯。”
李广益来到马有道身旁,爱抚地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有道,你受委屈了。”
“师尊,我真的是罪人之后吗?”
马有道知道所谓的罪人指的是什么,这些年,他虽然只是在接引殿扫地看门,但或多或少听说了一些事。
在他眼中,这些罪人就是给宗门带来灾祸的十恶不赦之人。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这些人联系起来。
“师尊,这不是真的,他们一定是在捏造谣言。”
马有道的眼中带着几分希冀,几分害怕。
“有道,罪人之后重要吗?”
李广益并没有直接回答。
马有道郑重点了点头。
李广益一声叹息,伸手变出竹制躺椅,茶几,茶壶,茶杯,自顾自地忙碌起来。
马有道的一颗心一下子沉到水底。
师傅虽然没有明说,但马有道再傻也看明白了。
他无力地蹲下身子,双手抱头,指甲深深掐进发隙中。
他心中最后一丝幻想被师尊打破了。
自己就是罪人之后。
十恶不赦的罪人的后代。
一百年前亲手埋葬九鹰总殿的罪人的后代。
“为什么?”
“为什么!”
马有道小小的眼睛中充满血丝,他全身抽搐,止不住的发抖。
魏无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师弟。
该说的,刚才大家都已经说了。
王子谦道:“有道心地淳朴,一下子难以接受实属正常。这一关,他还是要靠自己挺过去。”
袁雪道:“我带小师弟外出走走,透透气。”
“甚好!”
李广益突然说道,此刻他正悠然品茶。
马有道走后,王子谦问师傅:“师尊,有道还能不能进内门?”
“不能!”李广益回答得很干脆。
魏无涯道:“师尊的意思,是说名单不会再作改动,选拔赛已到此结束?”
“正是!”李广益言简意赅。
“为什么?”慕容秋问。
“规矩不能改!”
李广益淡然道。
王子谦的心中腾起无名火焰,他快步走到李广益身前,蹲下身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眼前的清瘦长者。
“师尊,你一直都如闲云仙鹤一般自在逍遥,莫非这一切都是装的?”
李广益瞥了一眼王子谦,没好气地说:“装?装啥?”
“装傻呗!”
李广益忍不住狠狠给了王子谦一个响亮的爆栗。
王子谦摸了摸脑袋,继续道:“宗门的规矩没有约束您老人家吗?”
“没有!”
“您一直无拘无束吗?”
“一直!从来都是!”
李广益心中暗道,你师尊是什么身份,还需墨守成规?
王子谦突然站起,舒畅地伸了个懒腰,道:“师尊可以不守规矩,这不恰恰证明规矩不合时宜吗?”
李广益这才醒悟,“好小子,竟给师傅下套!”
王子谦急忙给师尊沏茶。
“师尊,规矩是要遵守的,可不合时宜的规矩,却是要改的。与时俱进,方能久安嘛!”
“对对,子谦说得对!”魏无涯道。
李广益默默捧起茶杯,沟壑纵横的老脸看不出丝毫风云变化。
“罪民后代,背负罪名一代代传下去,这合理吗?祖先犯下的罪,却要后辈承担,一百年了,还不够吗?”
“确实不合理,规矩得改!”慕容秋忽然道。
李广益头也不抬地继续喝茶。
良久,他拍拍屁股起身道:“新秀赛,不容小视。揽胜殿底蕴深厚,切莫大意。”
“师尊放心,我们必乘胜追击!”
慕容秋潇洒地晃了晃葫芦,壮志满怀。
王子谦却道:“师尊所言极是。选拔赛的初登大道和一念永恒,我们接引殿还是占了不少便宜。新秀赛重实战,是一对一的较量,这恰恰是接引殿的软肋。”
“嗯。我们欠缺实战经验!”魏无涯点头。
李广益已经收起躺椅。
“改变规矩,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李广益捋捋三羊胡,飘飘然道:“成为规矩制定者!”
“只有制定规矩,才能改变规矩!”
王子谦眼前一亮,双手不由握成了拳头。
……
天上挂着眉毛似的月牙儿。
王子谦独自一人踏在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上。袁雪和马有道已经出去很久,还没回来。
“小马,洗脱罪名,要靠自己的实力。只有实力强大,才能改变规矩。”
王子谦想到自己,自己的处境和小师弟很相像,只不过,目前这一切还没有浮上台面而已。
石板路的两旁,是高大的墙壁。
这是一片高低错落的建筑群,有飞檐翘角的宫殿,有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若在白天,必定风景宜人。
此刻,王子谦满怀心事,无暇浏览。
风起!
朦胧的夜色中有飞鸟掠过。
王子谦停住脚步。
前方的石板路上,一道高大的黑影挡住了去路。
后方,隐约中有衣衫猎猎的声音传来。
“是谁会堵截自己呢?”
王子谦想不明白,依然从容不迫地往前走。
前方的黑影蓦地动了。
他腾空而起,如夜空中的黑鹰一般扑向王子谦。
一道强劲的气流席卷而来。
“筑基期高阶!”
王子谦心中有数,他凝聚全身真气,右臂上顿时出现游龙般的白色气流。
五指并拢,握成拳形。
拳头上光点迷离,挟带着呼呼风声一往无前地向黑影砸去。
“砰!”
黑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如此不堪一击?”
王子谦转身,发现有三个黑衣人正无声地注视自己。
他松开拳头,看了看掌心,满意地说:“石破天惊拳,破石,惊天,果然不凡。”
“你难道不问问我们为何堵截你?”
“为何?”
王子谦抬头,一脸诧异。
“小子,你太狂了,今天我们受人之托,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受谁之托?”
“你没有资格知道!”
王子谦掏出一粒凤凰葵花籽,信手一抛,瓜子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进入嘴中。
“小子,莫太嚣张!”
“呸!”王子谦将瓜子壳吐了出来,手一招,“全上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为首的黑衣人如一把黑漆漆的大刀一般向王子谦猛劈过来。
在他左边,一个黑衣人在高高的墙壁上如履平地,直扑王子谦头顶。
在他右边,一个黑衣人滚成一个圆球,袭向王子谦的下三路。
“石破天惊拳!”
王子谦再次娴熟地使出至尊武技,双手并用,忽的向下一砸,拳头化作开山利斧;忽的向上一勾,拳头化作追月流星;忽的中平直入,拳头化作出膛炮弹。
那凶猛的气势,那霸道的拳劲,让三个黑衣人为之一顿,但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只见王子谦左手闪电击出,向着头顶猛地一拳,仿佛一拳就能破开天穹。
“惊天!”
黑夜中光芒闪烁,头顶的黑衣人“砰”的一声消失无影。
王子谦又伸出右手,向着地面的黑色圆球亮出拳头,这势大力沉的一拳如泰山压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破石!”
黑色圆球顿时像泡沫一般破裂,黑衣人五体投地,不能动弹。
此时,黑色人形大刀已毫不留情地劈中王子谦胸部,然而却咫尺未进。
王子谦左手闪电般抓住这最后一名黑衣人,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提起了他,右手对着他的胸口就是狠狠一拳。
“咔嚓!”
肋骨断裂的声音!
王子谦一把将他抛在地上,擦了擦手,然后才蹲下来,道:“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地面上的黑衣人发出痛苦的呻吟。
冰凉的青石板泛着阴冷的光芒。两道身影从远处一前一后奔来。
王子谦站起身:“终于舍得回来了!”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怎么回事?”
袁雪停住脚步:“你做的?”
她发现这些黑衣人都受了伤,已经失去战斗力,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马有道小心翼翼地挪着身子。
一个黑衣人伸出血淋淋的双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腿。马有道浑身一个哆嗦,一股凉气从小腿袭到头顶。
“九师兄救我!”
马有道凄惨尖叫,瞬间爆发的最强音穿过了整个高墙。
“用天仙子扫他!”
“噢!”
马有道抡起天仙子,碧绿宽大的枝叶将黑衣人一举甩到空中。
“啪!”
黑暗中,一声闷响传来,再无声息。
“他们……都死了吗?”
马有道紧紧握着粗壮的天仙子,小腿还在莫名颤抖。
“死不了!”
王子谦道:“他们都是筑基期高阶的修为,轻易死不了。战斗么,难免伤筋动骨。”
他走到马有道身边,看了一眼依然惊魂未定的小师弟,缓缓道:“接下来的新秀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新秀赛……也这样吗?”
“比现在更狠,更惨!”王子谦掷地有声。
“王子谦,要不要把他们全杀了?”
袁雪傲然挺立在王子谦身旁,就像这青石板上冒出的一朵雪梅!
“杀!”
王子谦给了她一个微妙的眼神。
袁雪心领神会,一步一步走向距离最近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挣扎着抬起头,含糊不清地道:“别……别杀我……”